第十一章 是勇者，是孤独勇者

阴雨天，琵琵子与菲儿在雨亭避风，亭子里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金发俊男，一黑发少女。

这场雨对那金发男来说是场天赐良缘，把他与三名风格各异但都貌美的女子困在一座小雨亭。

他的视线快把整个雨亭挤爆了，不停在三人之间徘徊流转，时而打量一下那英气非凡身高一米八举止随意的琵琵子，时而观察那靠着琵琵子打瞌睡的银发小女孩菲儿，时而揣测那站在亭子入口处看雨的黑发少女在想什么心事。

那个身高一米八的女巨人看起来比较难对付，与她同行的银发小姑娘虽然诱人但被保护得很好，唯一能尝试的只有那神色清冷的黑发少女了。金发男右手摸摸下巴，左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积蓄勇气，上前搭讪。

就在金发男心里打鼓时，他看到那个女巨人站起身，站到黑发少女身边。

“雨好大。”女巨人的声音听着平淡，但金发男敏锐地捕捉到尾音中的一丝颤抖。

“嗯。雨好大。”黑发少女的态度倒是不搭不理，声音冷的就像是对空气自言自语。

金发男心想，多亏这女巨人先上去碰瓷，要不然现在面色尴尬的人是他。

“唔。你好可爱啊。”女巨人的声音莫名坚定起来。

“你也……”黑发少女扭头看她，发现视线与女巨人的胸持平，她抬起头，虽然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但声音中多了一些迟疑和犹豫，“你也很……可爱。”

女巨人听了这句话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脸红心跳，脸上挂着故作矜持的笑。

“要加入我的冒险小队吗！”

女巨人趁热打铁，抢了金发男的台词。

“你们去哪？”

黑发少女似乎并不打算拒绝？

女巨人看雨，一言不发，过了好久才说:“去前线，打怪升级。”

黑发少女也想了一下，说:“我去南方的萨加州，那里有个冒险者工会。”

金发男听后感到惊讶，萨加州的冒险者工会只有一家，而且那一家工会只接纳A级冒险者，眼前这个黑发少女看起来年仅十五六岁，竟然已经拥有A级实力了？

黑发少女不看雨了，而是坐回亭内。女巨人目光跟着她游走，两人眼神一对视，那黑发少女就问她。

“你为什么想去前线？”

女巨人抓抓头发，两手在胸前交叉，满脸无奈，“因为我想回家。”

黑发少女眨眨眼，“你是异世界来的勇者。”

黑发少女一语中的，让女巨人十分意外。

“对，我是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当勇者。我家里还养有一只猫，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经老死了。”女巨人靠着一桩柱子，眼神远飘，“它或许以为被我抛弃了，成为流浪猫了也说不定。”

“你结束不了战争，你回不了家。”黑发少女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她歪着脑袋，头发就像瀑布般流向一边，“无论你多强，你都有可能会死。”

“对，正因为我知道会死，所以逃避了那么多年，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老死等死也是死，不如去试一试。”女巨人眼中涌上如海般汹涌的悲伤，一眨眼，那些情绪就像一幅画被卷入眼帘里，“所以为了不死得那么快，我在寻找同伴。”

黑发少女的眼中多了一丝好奇，“那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太可爱了。”女巨人的眼神坚定，“为了守护可爱的女孩子，我绝不会死去。”

在一旁看戏的金发男觉得这个女巨人简直史前奇葩，长着最厚的脸，说着最骚的话，胆子大概比他整个人还大。诶不，他再不说话这个黑发妹子就要被拐走了啊！

“召唤勇者的传统已经延续无数年，魔王只有被老死的份，人类甚至都攻不进魔宫。”黑发少女的声音冷幽幽的，就像是心底埋着滔天的怨气，“人类不在乎魔王，他们只想要拓展疆土。而勇者就是被随意召唤来的牺牲品，勇者从来就没有任何特权，他们的特权只是覆盖在生命上的一层灰，吹一下就没了。人类有七十亿，勇者只有数千人，七十亿里都走不出拯救世界的英雄，勇者又如何改变这个世界？勇者只是被选中的傻子，被当做廉价消耗品的生命，他们却以此为荣。虽然你不是其中之一，但比他们更愚蠢，你执意找死。”

“对，没错，所以有的勇者认清这些事后选择寻找一个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我只是不想找，我只想回家。”女巨人一说到这就开始生气，似乎想到某个人，“那些大贤者是我最讨厌的人，他们对勇者的选择标准只有一个——无牵无挂无家可归的人。我并不是无所牵挂，我还有猫。我才不想参与这种送命冒险游戏。但我只能加入，也必须要赢！”

现场突然沉默，金发男也总算是有机会发言了！

“看样子你们的性格不太合？”

金发男开局第一句便是挑拨离间，必须破坏她们的组队可能他才有机会。

“其实谁也没错啦，只不过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第二句当然是取折中发言，树立包容形象。

“虽然讨伐魔王确实是终极目标，但是到达目的地之前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与性格匹配的队友组队或许更有益。”

承上启下，再次强调这两个人性格不符，顺带着要来最关键的自我介绍！

黑发少女突然一句话把他打断了。

“雨停了。”

说罢，她就孤身往外走，不等任何人。

这场雨竟然停了！金发男感到万分气愤！终于让他上场了，怎么这雨就停了呢？！他立马一路小跑去追黑发少女，他当然不会把目标放在女巨人身上。

琵琵子望着那黑发少女渐行渐远，心情平复后感慨颇多，她的脾气总是这样，一旦激动，情绪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过一会自个就蒸发了。

她拍醒菲儿，准备继续赶路。等她刚走出雨亭，就有一架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马车上的人是此前在古宅见过的冒险者小队，驱赶马车的是战士队长。

琵琵子十分意外，那战士队长则向她招手。

“嘿，我是战士阿尔玛托斯，正在辞职躲债中，现在要去魔界腹地的冒险者营地避难，正在招募护卫，还缺个勇者，要一起来吗？”

他说话时，马车内探出一个脑袋，那是女盗贼艾尔。

“勇者大人一起来吧！赏金超丰厚的！干完这票大家都可以金盆洗手回家养老啦！”

接着是穷酸法师弗兰克得意洋洋地展示他那奢华至极的全新法杖，整个杖身是用整块魔法蓝水晶雕刻而出，上面还有数不清的符文烙印，估计拿来物理攻击都可以捶死一头恶魔。

“快看我的新法杖！我终于全身神装毕业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阿尔玛托斯大人不会亏待你的！”

再跟着的是神圣牧师兄弟俩，兰顿与兰卡，只见他们神采奕奕，一身装备穷奢至极。

二人一言不发，只是对琵琵子比了个大拇指。

“这可真是……”

琵琵子觉得眼睛有点热，她渴望同伴，否则也不会在这么个雨亭瞎搭讪；她还很怕死，更怕孤独一人的死去，特别是当她下定决心讨伐魔王时，这种恐惧在日益累积，让她变得越发犹豫……就像在古宅的时光，犹豫了近十年。

“勇者安德鲁，我觉得你应该快点上车，你无法想象追杀我的人有多么凶狠。”战士阿尔玛托斯神情严肃，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坐办公室上班的中年男人的眼神可以这般犀利，“如果你卷走200单勇者十连的钱桃之夭夭，我相信也会有国家军队追杀你的。”

琵琵子沉默了，下一秒一手将行李丢上车，一手将菲儿扛上肩，催促队长赶紧开车！

“你这个混蛋贪官战士！亏我还以为你要替我顶罪坐牢，结果把军队往我这里引？！”

“勇者安德鲁，我的名字叫阿尔玛托斯，不是贪官。请坐好，贪官的坐骑可是全大陆最好的马，它可以日行千里！”

一声厉喝，马声嘶吼，便有漫天飞尘，遮蔽了流亡者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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