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本书里的圣女到底是不是剑之圣女

庄园书店老板卫斯理手里捧着一本样书，是他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萨尔加给他的——是格格力老师的新作。

卫斯理的脸有些红，神情却肃穆庄重，样书分封面与正文与大纲三份，光看那封面的金发女孩他就感到无比激动！

没错，封面上画的就是SS级偶像艾尔芬，时隔一月，格格力终于推出偶像艾尔芬的全新系列——《圣女战记》。

卫斯理小声问萨尔加:“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见到艾尔芬殿下本尊啊……”

萨尔加面带微笑，说:“这得看你的本事啊，艾尔芬和格格力老师不一样，相对比较高冷。不过念在我们多年合作的份上，我会和艾尔芬大人提醒一下出版方的工作有多么重要。”

卫斯理笑道:“那就好。”

说罢，卫斯理开始翻看大纲，但没看几页，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卫斯理迟疑道:“这个……怎么感觉关于圣女的设定与现实情况过于相似啊？若是出版，教廷会有意见的。”

萨尔加摆摆手，说:“放心，教廷方面我们早已打点关系，不如说教廷希望能通过这次的作品提升一下他们的名望，顺便塑造圣女的形象。”

卫斯理点点头，继续看，看到最后，他却发现这个故事竟然还没有写结局。

卫斯理说:“故事大纲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安排结局？”

萨尔加笑道:“那就要看，教廷愿意给多少钱了。”

卫斯理心中凛然，“原来如此……萨加先生这招妙啊。”

萨尔加饮茶，问问另一件事:“对了，你的书店运营如何？”

卫斯理苦笑道:“收入超乎我的预料，就是可惜起初十人如今只剩三个了。”

萨尔加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也没多久吧？”

卫斯理咳嗽一声，压低声音，“其实是有几位大人从我这直接把人买断了……还有一个自己跑了，估计也是做了别人情妇，不好意思和我说。”

萨尔加沉默片刻，说:“真是抱歉，看样子我出的馊主意给你带来麻烦了。”

卫斯理摇头笑道:“也不尽然，其实我早有准备。在第一位贵族向我买人时，我就让下属去世界各地扩大人员招募，以备不测。可能是第一位贵族买人的消息走漏风声，后来买人的贵族越来越多。那位直接跑的员工，是因为我没答应她的买家才擅自跑的，到头来我就像是变成了人口贩子。但从其他方面想，这样的事件算是一种筛选，弃其糟粕，留下精华，如今还留下的三人无一不是有真品格的女士，她们的会面价格近日在飞涨，我派出去哄吵价格的手下一下子就把入场资格卖了十倍。到头来我还是赚！还是大赚特赚！”

萨尔加拿手帕擦汗，眼前这位资本家一谈起赚钱那两眼放光实在是令人惊叹，“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卫斯理笑了，佯做神秘。这时有人敲门，然后走进一众年轻女孩，稍稍一数，足足有四十八人。卫斯理带萨尔加在人群里转了一圈，便让人把她们带下去。

卫斯理说:“这里都是后备员工，她们只会比前辈更优秀。当然人这么多，不可能都有机会在这里工作，他们会先前往其他岗位培训，能力强的，就转正。”

萨尔加只是觉得这个多人团体莫名熟悉，格格力有跟他提过异世界的偶像团体。萨尔加意识到卫斯理可能是尝到了“牵线搭桥”的甜头，又或是在学习他们培养偶像，否则他哪能消化这么多人呢？萨尔加看破不说破，她总不能拦着别人赚钱。

萨尔加突然问道:“对了，剩下的三人里，有雪娜·莱斯劳伦吗？”

卫斯理脸上的笑容一僵，说:“她当然在，她是最优秀的，无人能及。”

萨尔加点点头，随口说道:“其实我和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的。只是没想到你人员流失这么严重，哎呀，也不好意思提了。”

卫斯理脸色骤然苍白，挂着假笑，哈哈笑道:“萨加先生说笑了，若你们早已约好，不用顾虑太多，哈哈哈……”

萨尔加满意地笑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去，“我还是让她帮你撑撑门面吧，总不能……害得‘朋友’没生意啊哈哈哈哈！”

卫斯理双手握拳，抑制那无名火，佯笑道:“客气啦客气啦哈哈哈……”

萨尔加再次点头，“那我有事先走，艾尔芬大人那里，我会替你美言几句。”

卫斯理鞠躬哈腰，“多谢多谢！您慢走！”

萨尔加跟着仆从走出庄园，转身望了一眼那楼上的玻璃，那里有一双眼睛，满是恶毒的眼睛。

横刀夺爱还教人堕落，萨尔加觉得自己真是卑劣，不过谁让这卫斯理老是强调他的姓氏呢？

萨加先生……他可能更希望称萨尔加为奥斯托雷阁下吧，那可是公爵独有的高贵姓氏。

萨尔加最憎恨的就是别人唤他姓氏。

腹中翻涌，萨尔加觉得每次同卫斯理商讨都让他感到恶心。

萨尔加乘马车至教廷，有使者在教廷大圣堂等候，然后领人至教廷宫深处的会议厅，在那里，有十位白袍老者讨论着什么，在会议厅一角，一名身着银铠戴面具的女子接着阳光阅读手中的文稿。

“大人，萨尔加·奥斯托雷·萨加到了。”使者通报一声便退下。

会议厅安静下来，位于中央的比尔斯宗主教往空位伸手，请萨尔加入座。

比尔斯对其他主教介绍道:“这位便是萨加家族的长子，其母为传奇女士谢兰儿·舒华泽·奥斯托雷，其父为萨加家族族长奇兰多斯·萨加，我刚才跟诸位谈的《圣女战记》，这位小萨加先生便是主创人之一。今天我请他来，为大家讲一讲合作的事情。”

“感谢您的引见，比尔斯宗主教。”萨尔加向在场众人鞠躬，然后开门见山，“本次《圣女战记》本为萨加家族的下设公司制作的话剧脚本，前些日子有幸接受比尔斯大人的指导，对一些故事细节修改完善。十分感谢比尔斯大人支持这个荒谬民间故事的创作，关于故事的细节，我也希望能更贴近教廷的神圣形象，于是有了本次的交流会。感谢各位的参与。”

比尔斯点点头，请萨尔加坐下，然后说:“刚才我们也已经讨论过了，大概意见分为三点，我们来一条条谈。第一，我们希望能够补充关于圣女的孩童时期的剧情，比如圣女出生在哪，又经何人引导加入教廷之类的剧情，不知萨加先生意见如何？”

萨尔加思考片刻，说:“我们很乐意添加更多的剧情让故事变得饱满，只是关于这个孩童时期的细节……”

比尔斯补充道:“相关信息我们一会转交一份圣女的生平资料供你参考，只需要在此之上修改即可，甚至可以大幅度引用。”

萨尔加心想，教廷是想借这次机会掩盖剑之圣女是勇者这件事，一个伪造的生平，只要借话剧流传千家万户，再假都能成真。萨尔加同意了，让比尔斯说下一条。

比尔斯说:“第二，除却戏剧以外，教廷希望你能够提供可以创作一份便于流传的传记小说形式的《圣女战记》，出版费用与发行与营销，教廷全方面支持，盈利分成会有专人与你商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萨尔加倒也乐得于此，他认识的出版业人物只有卫斯理，但感觉现在卫斯理要走歪，这条出版路线不稳定。教廷愿意出面主持，那就再好不过。

萨尔加答应了。

比尔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侧头去看那在窗边沐浴阳光的剑之圣女，想了一会，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您想好结局了吗？”

萨尔加定定地看着比尔斯，然后视线一扫在场的所有人，像是要洞察每个人此刻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萨尔加说:“结局早就想出来了，只不过我在思考哪一个更合适。”

比尔斯说:“你可以都说一说。”

萨尔加说:“我从两个角度去思考圣女的终末。第一，圣女为了全人类与魔王决战，最终身亡；第二，圣女为了守护神圣国度，在与别国的战争中力竭倒下。不知道，你们想要哪一个？”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这两个结局都很尖锐，不是指圣女以死亡为结局这点不好，而是圣女为谁而战这件事太过尖锐了。哪怕这是个童话故事，普通人都会感动于圣女的牺牲，但有心人却在想，支持这样的故事的教廷，是不是也是有同样的想法。

一个是天下人的教廷，一个是神圣国度的教廷。

最要命的是，他们似乎很难跳来这一点去思考其他结局。

就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时，甲胄走动的铿锵响声在会议厅内回荡。剑之圣女走到了萨尔加身边，拔出了剑，悬在萨尔加脖子边上。

剑之圣女说道:“其实圣女的结局也可以是找个好男人嫁了，不是吗？”

丢下这番话，圣女将剑收回，径直往外走去。

圣女的结局依然没有结果。

会议后，比尔斯宗主教邀请萨尔加喝茶，并向他为圣女的无理道歉。

萨尔加说:“其实在我想出这两个结局之前，我问了许多人，穷人，妓女，平民，马夫，富商，贵族，神父，甚至是皇室。我想知道他们印章中的圣女是怎样的人。”

比尔斯听他的话若有所思，说:“不同的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圣女。”

萨尔加说:“没错，我得到的答案不尽相同，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富人与贵族们认为圣女总为他人而战，而那些流氓与平民，他们毫不避讳地说圣女就是个女人，虽然他们这么说的动机不纯，但可以理解为，他们认为圣女也只是一个人，不为谁而战的人。至于皇室，他们似乎十分仇视圣女。”

比尔斯沉默了，过了一会，长长叹气道:“圣女是教廷的剑。”

萨尔加说:“其实刚才听了圣女的话，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下意识地书写了她的人生，明明这只是个第三方撰写的民间故事。这本书里的圣女，或许不该是剑之圣女。”

比尔斯不说话，萨尔加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读出了他的意思——教廷的人都希望那就是剑之圣女。

萨尔加说:“看样子这似乎确实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所谓圣女，可能在她站在教廷大门前，举起剑的那一刻，她的故事就结束了。对，这大概就是这场戏剧的结局。”

比尔斯致歉道:“容我向你道歉小萨加先生。没能给予你足够的支持，愧对萨加家族为全人类作出的奉献。”

萨尔加摆摆手，“言重了比尔斯宗主教，这就是个哲学问题，在哲学面前，众生平等，众生迷茫，众生皆残缺。能与你交流，是我的荣幸。”

比尔斯笑道:“您继承了谢兰儿·奥斯托雷的睿智与包容，真是令人感到欣慰。”

萨尔加说道:“大概不足她十分之一。唔，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再去拜访最后一个人，我想听听她是怎么看待剑之圣女的。”

比尔斯问道:“噢？似乎你所说之人拥有着非同寻常的智慧，你认为可以从她身上得到答案。”

萨尔加说:“我最近在圣碑广场的庄园书店认识了一名优雅的女士，她智勇双全，总能给人惊喜。她的名字犹如她那般美丽，雪娜·莱斯劳伦，一名金发碧眼的姑娘。”

雪娜·莱斯劳伦，这个名字一说出口，比尔斯的表情就僵硬了那么一瞬间。

他咳嗽一阵，然后苦笑问道:“也不知二位是怎么认识的？”

萨尔加小脸一红，笑道:“雪娜在书店工作，某一日有幸遇之，我心甚喜。我与她相谈甚欢，如遇知音，还从她那收下了一把剑，作为定情信物。”

比尔斯的脸一时之间憋了个通红，赶忙与面前这红发男寒暄道别，还亲自送他离去。

随后，比尔斯立马叫人去把剑之圣女找来！但修女却告诉他，圣女又逃出去打工了……下午时间，圣女应该是要去圣碑广场……

比尔斯气血上涌，扶墙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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