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觉悟

“你在说什么？”

大卫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他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身穿着军装的男人，为什么这家伙会怀疑自己？

章霆像一个流氓一样岔开两只腿，手分别放在膝盖上面，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垂在空中，如果这个时候，他的手里有一根棒球棒或是破酒瓶，那完完全全就是个八十年的街头混混。

大卫盯着章霆，吸了一口嘴里的烟，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但是有一点，绑架飞机的绝对不是我们，我们黑天使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

章霆点点头，作为军方的人，对外国的这些势力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黑天使的名声相比较其他两个而言，已经算不错的了。

他看着大卫，大卫也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胶着，最终，章霆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很想从眼前这个家伙的嘴巴里撬出情报来，但是，他的眼神却在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一个会屈服的男人。

眼神吗...

章霆抬起头，看着有些空荡的天花板，香烟依旧在烧着...

他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是个混混来着。

章霆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混混，而自己的母亲则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农村女人。

章霆出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个脏乱昏暗的破房子里面...

一个长满胡渣子，叼着烟头的男人，坐在一把小木椅上，看着眼前那个躺在脏兮兮的小床上艰难生产的女人，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他拐回来的，那天他路过平时有很多外地人到来的车站，漫无目的的走动，想着能不能找到一个好欺负的家伙狠狠地敲诈一番，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礼拜的烟钱就有着落了。

这个车站是建国时期就有了的，数十年过去了，不论是外观和内部都显得有些破旧了，这里的火车也是最老式的那种，价格自然是很便宜，很多从外地来的打工仔多会选择从这个车站上下车。

男人慢吞吞的走着，拖鞋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拍打，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有裤脚沾着泥巴的农民工，有面色蜡黄的乞丐，也有一些目光明亮显然是第一次出门的小年轻。

“哟...章仔。”

听到有人喊自己，男人下意识的把头转过去，喊自己名字的人是个老乞丐，他和自己算是熟识了，于是他也点点头回一句：“套鸭叔，起的早哇。”

老乞丐点点头，然后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一个方向，男人无力的看过去，发现有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花棉袄的女人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咋地啦套鸭叔？”

“那个小丫头好像是来投奔亲戚的，只是在这等了一天咯都莫得看见人。”

“你和我嗦搞嘛？”

“嘿嘿嘿...”

男人自然是懂老乞丐的意思的，这种来这里投奔亲戚却没人管的女人太多了，他们这些混混，如果看上了一个，就会把对方花言巧语骗到家里面，爽个几天然后转手找‘大哥’们卖掉...

于是...

男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初没有狠下心把这个傻女人卖掉...

那个晚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不停的敲打着男人的心，直到一个啼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看着自己怀中那个又脏又有些臭的婴儿，男人的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情。

男人为这个孩子起名章霆...

时光飞逝，转眼间，章霆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纪...而男人依旧每天游手好闲。

有一天，章霆透过自家那破旧的窗户，看着外面几个聚在一起背着书包的小孩有说有笑的远去，好奇的问自己的父亲...

“爸爸，那是什么。”

“...”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和在一旁茫然无措的妻子...

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大约一个礼拜后，章霆背上了一个全新的，印着奥特曼的书包，由自己的父亲拉着去了学校。

而后，就是很普通的日常生活，章霆每天会很开心的上学，而他的妈妈会按时为他做饭，只是自己的父亲依然时不时喝的酩酊大醉，或是突然鬼鬼祟祟的拉着东西出门又偷偷摸摸的回家。

章霆在学校里过得并不是很好，老师们知道他的父亲是个混混，一直很轻视他，而那些同学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这件事，也开始拉帮结派的孤立他或者直接上手殴打他，但是，章霆毕竟是个混混的儿子...

章霆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学校里打架，然后会加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直到被老师们找麻烦...

这种日常一直持续到了他十五岁的时候，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然而，当他打开家门，等待他的不是母亲的笑容或饭菜的香味，而是...

母亲冰凉的尸体与浸入了地板的血迹。

他在房间里发现了自己的父亲，他那邋遢的黄白色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那双冰凉的手，托着温热的鲜血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儿子...对不起...”

那一天，章霆永远的失去了...

有一个男人找到了他的家。

“你的父亲，是为一个集团贩毒的马仔...”

是啊，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从哪弄钱贡自己的儿子上学？

“他找到线人，把证据给了他，帮助我们把他们一锅端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发现，那些家伙，在向普通人贩毒...上班族，打工仔和一些学生...”

就是因为这种原因...

一双粗糙的大手，狠狠地拍住了自己脸，目光清明，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坚毅的脸庞自己永远无法忘却。

“听好了，小子，一个人可能会犯很多错，甚至是不可饶恕的大错，但是，一个人也往往可以因为一个东西，一件事，而背弃自己的过往...”

“那就是「原则」，你那父亲的原则就是你，他因为你，才发现了自己大错特错，因为，他不想在未来的某天，你会被那种东西抓住脖子，然后一辈子就那样荒废...那个原则，才升华成了「觉悟」。”

“小子，看来你不太相信我，你的眼神还是死的...”

“那么，跟我来吧，你没有选择，毕竟我曾经答应过你的父亲，要帮他照顾你...”

章霆突然想起来了，当初，父亲他那双愧疚懊悔的眼睛里，有一种别样的光芒。

和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名叫大卫的家伙，眼中的光芒一模一样。

名为「觉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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