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手艺活

　　严格来说，今天来的人真不多，都是亲戚。大家平时都在忙自己的事，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女人基本上来了之后，就会去厨房帮忙，男人没什么事情干，只能支张桌子聊聊事业之类的。

　　旁边一个小媳妇儿看见张母在理菜，连忙凑过去，“翠香婶子，新阳最近回家没？”

　　张母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张新瑞媳妇儿，自己和她一般都没什么交际，只有在每年初三的时候见一面，因为张新瑞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张家人了。张新瑞是入赘进的罗家，罗家离张家屯也不近，在隔壁的隔壁的罗家沟，条件算不得好。

　　张新瑞和张大伯严格来说已经是出了五服的，更何况张新瑞现在是罗家人，和出嫁女差不多，是不应该来的，事出反常即为妖，既然来了必定是有事，张母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生活智慧却不少。

　　平时没什么来往的亲戚突然上门，她才不相信只是联络感情。本来他们登的是张大伯的门，两家虽然关系亲密，这种事也不好插手，结果扯到新阳身上了，她可不得不管了。

　　“新阳过年前回来了一次，按以前的情况，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新瑞媳妇儿，你找新阳有事？”张母算是她的长辈，基本上都是叫名字的，但是张母确实不记得这人叫什么，关系太远了。

　　“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弟都十八岁了，想参军，我这不是想着新阳在部队里，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大家都是亲戚，怎么也比其他人关系近些，翠香婶子，你看这？”

　　一听是这事，张母就皱了皱眉头，儿子部队里的事，她从来就不问，她这个当妈的帮不上忙，也不能扯后腿啊。要是他弟能当兵，也不用来找关系，这事儿，不能帮。

　　“新瑞媳妇儿，不是我们不帮你，你也知道，部队里不像外面，管的严的很，要是查出来有什么不对，处罚可严了，搞不好还得进监狱。你弟要能当兵，直接去应征肯定能行的，犯不着去冒险。”

　　张大娘也劝道：“就是啊，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风声紧，不好搞小动作，还是稳当点比较好。”

　　张新瑞媳妇听了觉得也有点道理，前俩年，批斗的场景她还记得，看来这事不能干，万一出点事把自己搭进去了怎么办，“那婶子，我听你的，不过，要是以后形势好转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那肯定啊，你放心，绝对的。”张母心想，先糊弄过去，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又不好直接拒绝，她就拖过去。

　　张大娘看这事解决了，赶紧招呼：“咱们得快点，都要晌午了。”

　　张大娘把张母拽到一边，狐疑的问：“翠香，你给大嫂说，你不会真的想帮吧？咱们这亲戚可远着呢，而且这事儿对新阳影响也不好，别犯糊涂。”

　　“大嫂，我是不分轻重的人吗？新阳好不容易才升上去，我肯定不能给他使绊子啊，我就是敷衍她的，要不然说的多难听，我现在答应了，以后她要不来找我就算了，要真来了，我就一直拖下去，她还能拿我怎么样。”张母笑得有些奸诈。

　　张大娘失笑，“我倒是忘了，新阳就是个滑头，你是他娘，肯定也不是老实人。”

　　李世言并没有去堂屋吃饭，她现在反应大多了，也就不出去让别人倒胃口了。张大娘专门给李世言盛了一碗鸡汤，怕李世言喝不下，还专门把油给撇了，“言言，快吃饭了，今天这鸡我炖了三小时，可烂了。”

　　李世言对着张大娘感激的笑笑，“谢谢大娘，我一定吃完，不浪费你的心意，不用管我了，你也去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张大娘小心的摸摸李世言的肚子，嗔笑道：“知道了，可得多吃些，不要饿到小宝贝，你就在屋里吃，有事叫我，我一会儿来收碗。”

　　李世言觉得大家好像都把自己当作易碎品了，好多事情自己都可以做，“大娘，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行了，你今下午事情挺多的，我要是还这么麻烦你，我妈可得说我了。”

　　“行吧。”张大娘沉吟一下，还是答应了，现在肚子还不大，应该不会出事，“那我去忙了。”

　　张大伯看见张大娘从屋里出来，走过去询问道：“把饭送给言言了？”

　　“送了，放心吧，我还能出点错啊？”张大娘没好气的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家把这个孩子看的多重，新阳都26了，才娶上媳妇儿，咱家的小子儿子都不只一个了。新阳在部队难得回来一次，再怀第二个还不知道多久去了。”张大伯叹了口气，每次看到弟弟家就两个人，心里都有些难受。

　　张大娘也知道张大伯兄弟俩关系好，老二家人不错，新阳又有能力，她也愿意平时照拂一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新阳不打算让言言随军吗？我听翠香说新阳的级别已经够让言言随军了，要是言言跟着新阳走，生孩子不是容易的很吗？”张大娘疑惑的说。

　　“这我哪知道，这是他们俩口子的事，都已经十二点了，把饭摆出来吧，大家都饿了。”

　　张大娘看了张大伯一眼，只得收住话去端菜了，不然这老头子又要和自己急。

　　吃完饭，基本上都提出要走了，张大娘带着儿媳妇把回礼准备好，交到客人手里，并且把人送出大门，有些是本村的还好，外村的就要早点走，冬天天黑的早，路也不好。

　　这回礼也是一门学问，主人家接礼的时候都会把谁送了多少礼记得清清楚楚，回礼也是按照一定定额来的，下次去别人家做客，基本上就是你送我多少，我也就送你多少；你还我多少，我也就还你多少。这样，大家谁也不占便宜不吃亏。

　　如果是特别相熟的，则会按照家庭情况来分，家里稍微宽裕些，就送多一点；家里紧一点，就送少一点。

　　李世言吃完饭，就把碗拿到厨房里放好，和张大娘说了一声，就回自己家了。说起来，张家俩兄弟房子挨房子也是挺好的，至少李世言可以直接就回自己家。如果隔得远，肯定就不行。张家房子这块地区是比较平坦的，要不然也不会选在这里造房子。

　　正月已经不是最冷的时候了，但是这里还是在零下，要是不戴手套，肯定要生冻疮。张家没有小的妹妹，姐姐也嫁出去了，家里的洗涮活都是张母和李世言两个做。自从李世言怀孕，张母就把这些活都接过去了，李世言想帮忙，张母还不让。

　　李世言记得原主带过来的布料中，有一匹是比较柔软的棉布，正好可以找出来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和尿布。说干就干，张新阳立刻把专门放布料的箱子找出来。

　　张新阳有一口箱子专门拿来放布料，她的布不少，大部分是下乡那会儿带的，又不会做衣服，只得屯在那里。

　　她下乡那会儿，家里日子还算好过，形势也不是很紧，这才能有这么多的布，还都是好布。李世言刚嫁进来那会儿，就找裁缝给张家人都做了一身衣裳。饶是如此，她的布还是挺多的，再加上结婚之前，张新阳带着她去买了一些，就更多了。

　　现在正好用得上，小孩子皮肤娇嫩，用些柔软的布料正好。

　　李世言的针线活不怎么好，怀孕之后没事干，就拿着不要的破布来练习，张母本来还有意见，李世言就说现在联系一下，以后就能自己做衣服之类的了。张母想起李世言曾经做的衣服，不仅动作慢，针脚也不细密，幸好衣服颜色和版型能遮住，不然还真看不过去，默默地把不行两个字咽了回去。

　　一个月时间，李世言的绣工长进不少，至少绣的花不像鸭子了。就为这事，张新阳没少打趣她，她本来小心的把自己不善女红的事给藏起来，结果被张母不小心说出去了。

　　李世言当时就给自己订了一个目标：一定要变成万能缝衣小能手，最开始她在练习缝衣服，到后来又觉得绣东西也挺好玩的。张母不让她做事，所以她的时间很多。

　　就这样，李世言在刺绣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服饰上绣一些应景的小东西，不费多少事，又能提高整个衣服的档次，也不容易撞衫。

　　张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儿媳妇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块布，一副沉思的样子。

　　“言言，干嘛呢？”张母问。

　　李世言一看是张母回来了，心下高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拉着张母的袖子撒娇：“妈，你今天忙不？”

　　张母一看就知道她是有事求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撒娇，“今天还好，没什么事，说吧，又要干什么。”

　　“妈，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啊？”

　　张母点了点她额头，“我还不知道你啊，要真没事儿，你会这么老实？”

　　说的好像我平时不老实一样，李世言腹诽，“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吗？就想着给孩子做点小东西，但是又不是太会，妈，你手巧，肯定会做小帽子小鞋子之类的，你就教教我呗。”

　　张母想了想，孩子虽然还小，但终归是第一个，孩子妈上心也是应该的，点头答应了，“行，把东西拿到我屋里。”

　　“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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