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话

席克拉着希丽娅一起回到了队伍中。

在罗德的带领下，虽然还有些许抱怨声，但最终大家还都起身同意继续前进。

下午，平原上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干燥的沙土被风卷起，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人们纷纷带上兜帽低着头，有些还拄着枯枝当作拐杖。

顶着风，队伍的速度相较于之前慢了许多。

又是几个小时的跋涉，这次和上午不一样，大家的疲倦全都表现在了脸上，恶劣的环境加上内心的不安，有些体质较弱的人突然就倒了下来，引得周围人一阵惊呼。

“席克，要不要停下来让队伍休息一下?这样走下去那些老人和孩子根本就吃不消的。”罗德皱起眉头，担心地提议道。

席克沉默了一会。此刻平原上的视野不是很好，他忽然转头向左边凝视了几秒，不知道在看什么。

罗德也奇怪地跟着看过去，但眼前除了飞扬的沙土什么也没有。

兜帽下，罗德看不清侧着脸的席克的表情，只好紧张地等待着席克的回答。毕竟在外界生存这方面，这位青年才是专家，他能做的只有提议罢了。

席克收回目光，随后对着罗德点头说：“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跟在城镇里一样，说话时依然还是那副自然的微笑。

看到这个熟悉的微笑，如果还是在城镇里，罗德依旧只会认为这是位乐观自信的好青年，不会多想些什么。但是到了现在，在这种满是危机的环境下还能如此自然地微笑。

他究竟是谁?究竟来自哪里?他的过去是什么?

罗德想要开口询问的想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强过。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希丽娅，这段时间她似乎和席克走得很近。

而席克居然一直以来都隐藏得如此之深，说实话，罗德不放心女儿的安全。

可，在他这个父亲的身边就安全了吗?

罗德看了一眼紧跟席克身旁的女儿，又看了看周围恶劣的环境，他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在这一刻老了许多。

“对了，罗德大叔。你还有多余的剑吗?可以借我一把吗?毕竟在外界没武器还是有点不方便的。”席克忽然开口道。

正准备去传话的罗德停了下来，他有些不解地问。

“可席克你不是已经有一把剑了吗?”

“对呀，席克哥哥。”希丽娅听到席克的话也很疑惑，“席克哥哥你腰间不是有一把黑色的长剑吗?”

希丽娅还顺便指了指。

席克闻言低下头摸了摸腰间那有些褪色的黑色剑鞘，在摸到中间那个几乎看不清的图案时，他的手忽然僵住了。

“我……已经没有拔出这把剑的理由了……”席克的语气似乎是在诉说一件遥远无比的事，任谁都能听出到他的落寂。

不过下一秒他的情绪又恢复了，“我不能用这把剑。大叔你还是另借我一把吧。”

罗德深深地看了一眼席克，没有继续过问那个理由，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希丽娅拉了拉席克的袖子，“那个……席克哥哥?你……没事吧?”

席克把手从剑鞘上拿开，“我没事。好了，希丽娅你也停下来休息休息吧，走这么长时间你肯定也累了。”说完席克便原地坐下了。

他抬头看着沙土飞扬的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希丽娅小声地应了一声，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紧贴着席克，只是在席克的旁边缓缓坐下。

呼呼呼呼呼…………

慢慢的，风声渐渐小了，打在脸上的沙土也没那么疼了。

希丽娅抬头看向席克，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

“席克哥哥…………那个…………你在想什么呢?是关于你那把剑的事吗?”

她犹豫了半天，虽然父亲也告诉过自己打探别人的事情是不礼貌的，但果然好奇心最终还是占据了心头。

然而，席克没有说话。

希丽娅一阵失落，不由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明明席克哥哥不说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却还这么不解风情地去问。

“抱歉！席克哥哥，我不该问的，真的很对不起！…………”希丽娅不断地低着头连声道歉着，态度很是诚恳。

就在希丽娅第三次低头的时候，席克的声音突然传来。

“嗯……确实……和我的剑有关系……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他的声音很小，和希丽娅印象里那个一直冷静自信的席克完全不同。

“席克……哥哥?”

席克轻轻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诶……风停了……”突然间，希丽娅感受不到那种沙土拍在手上的刺痛了，她取下兜帽，只有一缕微风轻轻托举着她垂在背后的金发。

“哇！好漂亮啊！”此刻的她完全被眼前所见的景色给迷住了。

已近黄昏的天空一片幽蓝，深埋其中的繁星隐约可见。仿若幕布划痕般的一道道白线，那是遥远的星际线。

狂风在像猛兽一样席卷地面的同时，也带走天空摇摇欲坠的雨云。

正南方的空中，两轮弯月尖对尖，静静地悬在那里，好似一个长长的椭圆。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终焉月的第二个祈祷日来着。象征着爱情的双生月…………”希丽娅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终焉月……”席克轻声重复了一次这个词，看着远方，他的眼睛中多了一丝迷茫。

“洁西卡……那天你在神谕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直到最后你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为什么你……”席克低下头，看着剑鞘中央的那个淡淡的图案，“明明……我才是守护你的骑士……”

一万两千多年前的同一个月的第四个祈祷日，也就是今天人们所说的，终焉之日，被神遗弃之日。

于是乎，这个月也在后世被称作终焉月。

“希丽娅……”

“你之前不是想听我的故事吗?”席克的声音越来越轻，飘渺得仿佛快要消失一般“我可以讲给你听……”

希丽娅看着现在席克。

憔悴，这是她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了。

她心疼地伸出手试图安慰席克，但就在快要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她犹豫的缩了缩手。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仔细想想，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席克的过去。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也无法体会当事人感受却在那里装作理解去安慰，希丽娅不想这样虚伪。

但同时，她也不想看着自己心目中一直温柔自信的席克哥哥像这样消沉下去。

忽然，席克的身子轻轻晃了晃，那是少女靠过来抱住了他。

“希丽娅不听了……虽然我什么也不懂，但果然相较于过去……希丽娅更期待未来……希丽娅会陪着席克哥哥的……无论到哪里都是……”

少女抱着席克一边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过去什么的都无所谓，少女只想呆在席克的身边。

她好怕在席克说出他的故事的那一刻就会消失，虽然想想有些荒谬，但她真的有这种预感，感觉席克一不留神就会彻底消失掉。

然而，希丽娅的最后一句话顿时让席克大脑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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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西卡，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视力。教廷什么的，神谕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静静侧坐在白色台阶上的少女笑了，“只要这是席克你所希望的，我都会陪着你的，无论到哪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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