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烦恼

午饭过后，我和余生一起前往我的家，主要是整理给别人补习的书本资料。

好在我妈这时候在午睡，余生又有带钥匙出来，两人悄悄回去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紧张吗？”

“没有，我在这里醒来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余生摇头。

“是你紧张了吧”

“怎么可能，这是我家诶”

以外人的身份回家，紧张的人肯定是我，只不过调侃过余生后，我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我记得你英语还不错吧”

女生一般文科类都不错，余生也是如此。

“嗯，还算可以”

“那下午给那人补英语吧”

“可以，那人读初一是吧，男的女的，叫什么？”

“男的，叫周彦文”

现在初一请补习班的人一点也不少，初一比小学的课程多得多、难度大，除了基本的语数英外，多了政治、历史、地理和生物，请家教或者补习老师可以让自己的孩子提前预习更多的内容，“赢在起跑线”之类的。

......

叮咚，门铃被按响了。

“您好，我是叶子扬，来给周延文补习的”

余生向开门的中年男人说道，看样子可能是周彦文的父亲。

“你好，那她是？”

“我就不进去了……手机联系吧”

最后一句我是对余生说的。

“没关系，你们一起进来吧”

中年男人微笑点头，引我们进屋内，给我们倒了两杯水后，回去自己的房间。

“文文，老师来了哦，快出来”

“来了”

屋内传来幼稚沙哑的男声，青春期男孩的变声期基本都这样。

“彦文，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余生看见周延文后走过去，微笑道。

“嗯，老师叫什么名字啊？”

这周彦文没有丝毫胆怯。

“我叫叶子扬，你可以叫我子扬老师，也可以叫子扬哥哥”

“那我叫你子扬哥吧”

“嗯，也可以”

“……”

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他们两人的关系这么快拉近，表示很羡慕呀，果然像余生这样有魅力的人，说话又好听，走到哪都受欢迎啊。

“子扬哥，那位姐姐好漂亮，是你女朋友吗？”

“你猜”

“你说嘛”

“你完成今天的学习目标，我就告诉你”

搞什么哦，余生你是来给人补习英语的，怎么就聊起家常了......

“等我完成了，你让姐姐陪我玩一会行不？”

“好”

我......余生你不要擅自帮我答应别人好不好，我也会很困扰的。

算了，反正现在有一台手机在手，呆在这里也不会太无聊，余生给孙文月补习英语我还是挺放心的，等下的事等下再说吧。

翻了翻余生的手机，虽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私房照”可看，但她和她朋友们一起拍的搞怪照片还是挺有趣的。

而后又翻了翻余生的朋友圈，她果然是个学校红人啊，平时少有发朋友圈的她，每发一条都有数十个点赞，十多条评论。

即使只有一张自拍而不配任何文字的，即使她几乎不去回复评论，亦是如此。

这样的女人挺招人眼红的吧，我想。

身边还围着这么多人，其实活的挺累的，大概。

好人一旦有一个污点就会遭人抹黑，我在学校听到余生被造谣的事情并不少，难听的甚至有人说她媛交过。

呵，那可是住菁花居的人啊，需要那些不入流的工作？我虽然不信，但也难抵流言蜚语到处传播。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是直到我真正遇到她后，才开始知道。

但对于她，我其实还有太多、太多的不了解。

不过也因此真为自己能喜欢上她，直到被她喜欢上而感到高兴啊。

“哎，痛痛痛”

余生猝不及防地踢了我一脚，打断我的思考。

“怎么啦，时间到了？”

“没有，就是让你注意坐姿而已”

“哦~哦”

思考中的我不自觉地摆出一个对女生来说并不雅观坐姿，不过半摊在这单人沙发上确实爽啊。

我的错，我改就是了。

闭目养神一阵后，再次把我吵醒的是周延文这小样，非要闹着跟我玩，我是想不到我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男孩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我只大了他两岁左右，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代沟着实不小。

我只知道近两年来韩流明星在中学里大受欢迎，没想到他真的要跟我聊这些。

这些要问你的“子扬哥”啊，我哪知道......

“啊，累死了”

终于离开周家，我伸直了懒腰。

“累？你有我累吗？”

余生撇了我一眼。

“陪这周延文玩，也挺伤筋动骨的，你也别跟他搞那么近啊，给自己培养情敌吗？”

“怪我咯？还是说你喜欢男的啊？”

“那倒不是，我只喜欢你”

“我现在就是男的”

“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懂了吧，柏拉图知道吧？”

“不知道”

“emmm…”

你赢了。

“我饿了”

现在才不到下午四点好吧，不过嘛，当作下午茶时间倒也挺合适的。

“走，下午茶去”

“你哪来的钱”

确实，除了口袋里的手机和余生家钥匙，我几乎是两手空空地出门，刚才的补习费全进了余生的口袋。

“那我向你借”

“九出十三归啊，利滚利的，我怕你还不起”

“高利贷啊，那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你别后悔”

“绝不”

欢腾的时光总是很快过去的，约莫六点时，我把余生送回了我家，因为手机里有公交卡的功能，所以我就搭公交回余生家。

回到菁花居时，接近七点。

“我回来啦”

见家中亮着灯，我便说道，其实我还是有些心虚的，余生家里人我只见过余梦，如果碰到其他我不认识的人又喊不出称呼，就尴尬了。

“吃饭了吗”

幸好，是余梦的声音。

“没有”

“我就知道，我有给你留，吃完顺便洗了哦”

“嗯”

余梦也没问我现在是余生还是叶子扬，不过她应该能猜得出来吧。

饭菜虽用瓷碟装着，但碟子边上都是饭盒，很明显这饭菜都不是家里煮的，而是从外面打包回来或者是叫外卖的。

不管了，好吃就行，来者不拒，今天的胃口还算不错。

吃完还得洗碟子和碗筷，我虽然在家里很少做家务，但是洗点东西对我来说还不至于有难度。

“笨蛋，带手套啊”

余梦突然在我身后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呃，谢谢”

接过余梦递来的手套并戴上。

“第一次洗？”

“不算吧，不过也差不多”

我喃喃道。

余梦也没接我的话，就离开了厨房。

我看着她走向阳台，大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好像思考着什么。

“继续洗吧”

我自言自语。

约莫十五分钟后，我终于洗完了这些东西，有些劳累，一边褪去手套一边退出厨房，此时的我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过来！”

依旧站在阳台的余梦看着我。

“怎么了梦姐？”

我缓缓推开玻璃门，也走到了阳台。

“要喝点吗？”

余梦给我递来一罐啤酒。

“不会喝”

我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听人说什么品牌小麦味浓，什么品牌度数高，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不喜欢，还不如喝罐加多宝来得起劲。

“喝，你喝一口”

“梦姐，你喝醉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醉”

余梦迎着风，闭着眼睛深呼吸，胸口起伏的曼妙曲线确实引人注目。

“我求你个事”

“求我？”

我下意识皱眉。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的”

“什么事”

“我希望你，离开生生”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吧！梦姐。

“可是余生她”

她希望......她真的希望如此吗？我不知道，她只跟我说过模凌两可的答案。

“不要管她的感受，而是你的感受，我也不想强迫你，但是我，我不想失去她，她是我最后一个，最亲的人”

“最后一个，最亲的人？”

我疑惑。

“她可能还没有告诉你吧，我们的父母早就两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我口唇微微张开，舌头颤动，想说什么缺说不出口。

隐约想起我让余生给我妈打电话时，她说过“哦，我都快忘了有这事”这样的一句话。

原来她的父母已经......

我的心突然感觉到一丝疼痛，好像心脏在跳动时抢了一拍，也可能是漏了一拍。

“希望你在假期结束前

“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还不想失去我的妹妹”

话罢，我目送着余梦离开阳台。

我曾经还说她是个变态妹控来着，我居然对她说了这么过分的话......

回到房间里刚想找一套换洗的衣物，没想到床上已经摆放好了，不用问也知道是余梦帮我准备的，旁边还留有一张小纸条：

“你自己洗澡吧，我去睡觉了”

自己洗澡吗？褪去身上所有衣物，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自己”的玉体......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好好欣赏了，面对自己的身体，更别说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好像一切都再正常不过那样。

站在浴缸里上的我，任由花洒喷洒的热水从头顶流到脚后跟。头发又湿又重，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糟糕透了。

正如我曾所想所思，能帮助我的人只有我自己，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和余生的交换，如果像余梦所说那样，此后每次交换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和余生就可能会慢慢失去自我。

到时候，不只是余梦会失去了真正的余生，我的家人也会失去真正的叶子扬，彼此都承受着本可以不必承受的痛苦。

我爸妈会伤心吧，余梦姐也会。

单纯的离开，其实并不是什么艰难地抉择，只是做抉择的人，是痛苦的。

我可以做那个选择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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