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莉莉的朋友

“那个……我没想吓你……莉、莉莉……对不起。”姬娜努力挤出最具善意的微笑。

莉莉僵住。

“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莉莉大概知道姬娜对自己没有恶意，刚刚只是一时被恐惧擢住作出的应激反应。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眼瞳渐渐变回深粉色，低着头向姬娜道歉：“…对……对不起……”

“没关系。”姬娜抿嘴轻笑。

多乖的孩子……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

莉莉穿的女仆装是王宫里侍女专用的，比寻常布料高级很多，做工也十分精美，用荷叶边装饰的白色围裙，带子在身后系成蝴蝶结，灯笼袖黑色连身裙，长度刚刚盖过膝盖，蓬松的下摆里露出白色折边。

如果是内行的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这衣服不是普通女仆穿在身上的东西。

姬娜的视线落在她露在衣服外面的腿和胳膊上，稍微瘦弱的手脚，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沾了些灰尘。

只要不是旅店里那群半醉半醒的傻瓜，看到莉莉白色围裙上的血迹，应该都能知道那是从她自己身上来的，衣服则是在那时被利器割伤。

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都对混魔族抱有敌意。

莉莉虽然还是个孩子，一定已经有过许多痛苦的经历。

“对不起……”姬娜想起旅店发生的事，“那时候没有帮你……对不起，其实艾德想站起来的，被我阻止了……因为害怕惹上麻烦……对不起……莉莉……”

被用很温柔的声音道歉了……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莉莉愣愣地望着她，觉得有什么在自己胸口膨胀，伴着“咚咚咚”的心音流向全身，虽然有点疼，但是很温暖。

“对不起，莉莉。”姬娜向她微笑，笑的有些勉强。

“……不是，是莉莉的错，莉莉是……混魔族……混魔族肮脏…是坏东西……所以……”

她的手被姬娜捉住，被两只温软的手抱住。

“莉莉就是莉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对吧？”

“莉莉就是莉莉，是我最爱的最宝贝的妹妹”——耳边响起姐姐的话，那个和她一样是混魔族的、温柔的姐姐曾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遍遍说。

深粉色的眼瞳染上泪光。

“不要哭，莉莉……我今天在这里和你约定，如果我再遇到莉莉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会向你伸出援手……你也是，如果遇到痛苦的事情，随时可以来依靠我，我和艾德从此以后就是莉莉的好朋友，绝对不会再对莉莉坐视不理。别看我这样，我其实还是很强的……好不好？莉莉……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吗？”

“朋……友？但是……莉莉是混魔族……”

“没关系，就算莉莉是魔族……也没关系，因为——‘可爱即正义’！”堂堂正正说出来了，“这是我们国家的名言。”

“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句话……”雷恩想到曾经读过的某本漫画。

“雷诺少爷去过巴基卡？”

“人类、兽人、巨人、矮人以及诸多中立魔族，由二十多个小国联合组建的巴基卡联邦国？”

“就是那个巴基卡联邦国，雷诺少爷什么时候去过？”

“没有……听都没听过。”

“你刚刚明明很了解的说……”

“你听错了。”

“……嘛，算了。”姬娜转向莉莉，“就是这个样子……在巴基卡生活的人不会太在意种族问题，所以不用担心，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因为觉得莉莉可爱，所以才想和你做朋友……莉莉讨厌我吗？”

莉莉摇头。

“那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直到看见莉莉点头，她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雷恩盯着她，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

“可以吧？”姬娜问他。

“随便你们。”

终究是和他无关的事情。

“太好了，主人也同意了呦，莉莉……”

“嗯”

稚嫩的小脸浮现天真笑意。

然后，从莉莉围裙里突然传出“咕~”的叫声，像垂死的魔兽在洞窟里呻吟。

姬娜愣住，盯着莉莉的腹部看了两三秒：“这个是……肚子饿了吧？刚刚好像听到龙的叫声……”

莉莉哆哆嗦嗦，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饥饿，满脸通红，眼里再次泛起泪花。

姬娜松了口气，对她微笑：“吃点什么吧…好吧？”

“……不……不是莉莉的声音……”

“……我知道了，但是之前在旅店的时候我也没有吃饱，正好现在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嗯嗯，正好我手里有好吃的肉包和烤肉串……应该还热着……就趁这时候把它们解决掉吧。雷诺少爷也没有吃午饭吧？”

“不只午饭，在那之前的早饭和前一天的晚饭、午饭、早饭……大概都没有吃。”雷恩纠正她。

“哎！？雷诺少爷好过分，你这属于虐待啊……”

“才不是呢！勇者大人……给莉莉钱……”

咕噜噜……的叫声更加欢快，一度盖过本体的声音。

“总而言之，吃点食物吧，不过在那之前——”姬娜抽出法杖，“我先帮你清理清理身上的灰尘吧。莉莉，就那样坐着就好，不要动哦。”

嗯？？

姬娜用法杖指着莉莉，凝聚魔力，念诵咒语：“取自于温暖，清泉中的一丝清凉，轻柔、细致，洗去污垢，第一阶合成魔法，水莲。”

从法杖前端扩展开一道蓝色魔法阵，隔着魔法阵的莉莉笼罩在温软柔和的微风里。发丝、衣服随风摇曳，她全身散发蓝色微光，并迅速变得干净整洁，围裙上的血迹、手上的灰尘渐渐消失……

直到最后，微光随魔法阵一同寂灭。

莉莉跟着眨了下眼睛。

“干净了……”莉莉低头看自己的围裙，感觉身体也清爽了许多。

“不是自满，我可是生活系魔法的达人。”姬娜得意，对莉莉说，“衣服上的破损无法用魔法修复，等吃过午饭我帮你用针线缝缝。”扫了眼旁边的雷恩，斜着眼睛捉笑，“虽然跟班的小女仆一身脏乱，做少爷从上到下倒是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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