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她?

兰蒂斯来到恶魔赌城。路面被破坏并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惊讶。事实上，他也是从裂口中跳入赌城的。

“喂!干嘛的？没看见今天不营业吗？一边凉快去!”一名印度保安过来撵人。

兰蒂斯打量着附近的环境，问:“负责人在哪里?”

“他也是你能见的？滚!”说着准备掏出电棍。

“真是野蛮低劣的生物。”说着，那么保安便被举起来，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满地的血迹中牙齿的碎片依稀可见。他捧着刚刚咳在手心里的碎牙，表情极为痛苦地对身后的保安说:“你们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保安们面面相觑，无人向前。

“都让让!”一个粗糙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大家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与兰蒂斯一打照面，他绷带下阴沉的脸迅速变得满脸堆笑，从他那双弯弯的眼睛中便可看出。他当时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摸到兰蒂斯声旁，慌乱地撕开左臂绷带的一角——那是绿色的飞龙图腾，巨大的双翼如同燃烧的火焰笼罩着象征世界的岛屿。这就是涤罪教的象征。

尽管没有任何必要给盖纽尔这类低级人员展示图腾，但兰蒂斯基于礼仪素养还是照做了，他的额头逐渐显现出同样的图腾，唯一不同的是那是殷红色的。

绷带下的眼瞬间张大，“这在教中已经接近神职!”原本以为会是特遣使到来，未曾想居然是教主这类级别的神职人员亲临。

盖纽尔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要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麻烦你帮我联系御南教育集团，无论以和名义把这座学校捐给他们。”说着递出了一份合同，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回过头又说了一句，“还有一间台球室。”

耳畔切斯特风衣猎猎作响的声音彻底消失。盖纽尔从沉默中缓过来，“都听到了吧?”“时刻准备着!”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呢。”说话的是劳迪娅，她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亮了她冰艳的面容。

“值得吗？”克劳迪娅望着酣睡的萧腾，似乎在质问清昀。“舍弃一半的精神力来缔结契约压制我的血脉，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哦。”

“你误会了。”清昀直直地盯着她漫不经心的双眼，“恢复道力才是我的根本目的。”

“那种东西，你光是汲取自然存在的能量也足以恢复到可观水平。”她的目光逐渐上移，停在了清昀左臂的伤痕上，以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至少比现在强。”

“你要说什么?”

“关于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一个普通人。”

“人……吗？这么说就是你在装傻了。你明明也感觉到他与人类有着不同的气息，一靠近他，就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产生，犹如沉沦在深海，无法左右自己，只能循着被称为本能的法则去靠近他，徘徊在他周围却始终无法接近。”清昀留意到她脸上流露出的惆怅。

“这……这只能算是天赋异禀。”

“那你为什么禁止他使用魔法?”

“因为你天性暴虐，你的龙血很可能污染他的心灵，让他堕落，使他邪恶。魔法吞噬心灵。”

说到这，克劳迪娅冷冷地盯着她，“你该有多天真啊？天赋异能，龙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神被赋予不灭的灵魂，魔被赋予永存的精神，而人类呢？你要明白，诡计和阴谋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杀伤力的能力，而与他们打了两万年交道的我则受到了他们最好的教导。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从皇座跌落，也不会明白最信赖之人对你挥刀的绝望，还有虫子丑陋而卑劣的欲望。”她的语调越发激昂，神态也愈发疯狂，在那种张扬的偏激中，清昀似乎窥见了毁灭的原罪。

“纵然好人不常有，那么坏人也罕见。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对这片土地出手的，除非我死了!”

“你迟早会明白信任就是用来背叛的。另外，你当真认为我会对这片土地感兴趣。”她贪婪地盯着清昀胸膛的正中位置，那是龙类的心脏所在。“只要得到你的心脏，我就能成为完全的存在，超越时空，那么在开始之前的一切都将得到解答!”

“所以……这就是你和我搏命的原因?”

“你以为呢？”她打量了自己的身体，像是嘲讽地笑了笑，“只是结果变得有点失控，这具人类的躯体什么都不了!”

“你亲近萧腾完全是为了凝华龙血!”

“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是。”她向酣睡的萧腾走去，“哗啦——”金色的电流在她面前划了一道雷池，“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的邪恶目的得手。”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凶光，但很快便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魔力。”

天色微微泛白。“把他带回去吧，要是他感冒了，我就烧了你!”“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克劳迪娅缓缓离去，视野突然模糊一片，“真可恶，居然近视了。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

一道暗影从墙上延伸出来，逐渐显现出人的轮廓，继而蜕变成鲜活的人类姿态。她穿着白大褂，双目犹如手术刀般锐利，一头金发，身体修长，胸怀博大。

“兰蒂斯呢？”那人打量了四周，无果，询问维德。

“出去了。”维德还是老样子，一副混混样。

她似乎并不关心维德的回答，在听到回答之前就径直走出去了。“诶，你去哪里?”

“这里有场手术需要我去执行。”她头也不回。

市立医院。

“王先生，请您放心，我们这次专门从德国请了专家过来，一定会对您妻子的病情有帮助的。”

“劳资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要是再给我老婆瞎吃药，我就把你们这破医院砸了!”

“是是是，哟，你看，专家都来了。”

“我的病人在哪里?”蕊德馨迅速签完相关文件，娴熟地递出报告来证明身份。

“蕊德馨女士，既然都来了，要不我们先喝喝茶，开开会，好好讨论一下病情。”

“我的病人在哪里?”这次的语气中满是厌恶。

“……来，这边请。”那名医生在心里暗骂道:“呸，不识好歹的东西。”

“要是治不好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是王先生对那名医生说的。

她先打量了这位女病人。女病人目光呆滞，面容灰白，全身瘦的皮包骨头，有几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她轻轻抬起病人的脖子，看到那个东西时，冷静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讶。刚刚赶到的接待人员捕捉到这一微小细节，补充道:“这些鳞片状颗粒初步判断为角质层，可能是由于患者内分泌失调引起的。”

她望着脖子下的鳞片出了神。“请不要触碰这些角质层，因为会引起患者暴怒。”接待人员继续补充。

“能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症状的吗？”

“两周前，说是去海域科研，结果遇到了海难。”男人急躁的语气突然转变成温和，甚至带有一些自责。

“海域?大致位置是……”

“东海方向的那片。”

“我有过治疗这类疾病的经验，可以马上准备手术了，建议之前参与治疗人员同我开个会。”

三天后。兰蒂斯成功将学校捐给御南，御南高中再次开放，百废待兴。

克劳迪娅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的姿态有些扭曲。视野逐渐变灰，直至镜像完全模糊。她却一点也不惊讶，带上眼镜，瞥了一眼客厅沙发上邋遢的维德，就打开门准备出去。

兰蒂斯站立在门外早已恭候多时。

他单膝下跪，双手举过头顶，将一块机械表递她。

“这是什么?”克劳迪娅似乎并不感兴趣。

“这是主最喜欢的物件，审判之日由您授予我保管，在此我将它奉还。”

“我已经不喜欢这个东西了，丢了吧。”甩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兰蒂斯缓缓起身，在楼道里望向窗外。背后的影子里再次浮现出人的轮廓，蕊德馨也投去同样的目光。

“就结论而已，你觉得怎么样？”

“首先她没有发现我隐藏在影子里，并且确实近视了，可以肯定她失去了龙的身体，其次魔力性质与那个人完全吻合，结合你的现场发现，我唯一能做出的合理推断是她与东方龙大战，结果两败俱伤，导致她的精神与肉体分离，我们遇到的可能就是她的精神具化体，由肉体供给维持形态必须的魔力。”

“比起撕裂，主更倾向于焚烧。”兰蒂斯补充，“她刚刚居然不认识这块机械表 。”

“虽然传统炼金术认为精神代表心灵与记忆，但很显然，我们遇到的她拥有独立的人格。”

“这是对肉体和真我的背叛。”兰蒂斯的视野中出现了克劳迪娅轻快的身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肉体已经断绝魔力维系，她保持人类形态不会太久。现在她连最基本的自愈都消失了。”蕊德馨指的是近视。

“释放肉体的话她会凭着本能与精神结合吧？”

“嗯。”

“一切都是恭迎主的回归!”兰蒂斯决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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