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记忆纷至沓来。

我挣脱了面前少女眼中的太极漩涡，恢复清醒。

“你……明白了吗？”她淡淡开口，眼里依然满是疲惫。

“你明白了吗？”

我没有回应，思考着这份记忆。这份记忆，与其说是“我”的记忆，不如说是我用第一人称视角观看了这份记忆。

那样的悲伤……

那样的逃避……

“但是，那不是我。”我直直地看向面前的少女，质问道，“你又是谁？”

她有些凄凉地一笑，眼里是莫名的悲哀。

“果然是这样么……呐，你听过一个关于转世的理论吗？”

我摇摇头，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先是潜伏在我的精神之海中天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在这种危急时刻又把我拉进精神之海说些奇怪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过去非‘我’，转世如死……天生万物，其魂有三，转世替一……魂若全异，宿世轮回之见非吾非我……”

“没听懂。”

“唉……这就是说，每一次转世，对以前自我的认识就会降低一分。一定次数后，再看最初那位，就像是看陌生人，没有半分‘我是她，她是我’的感觉。更像是继承了一段传承，包括记忆在内的传承，周而复始。就像你一样。”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记忆中的人就是我的前世？”

这份记忆，与我没有半分排斥，就像是我自己的一样。或者说，记忆中那个亲手击杀了自己的妹妹的人，就是“我”，就是我的前世。

“是的，可惜她已经在轮回之中迷失，变成了你……连性别、性格都完全改变了，但至少样貌还是很相似的。”

“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我只不过是她的一缕神识幻化而成。我有她的全部记忆，你也可以称我为沐芷璇，但……我不是她。”

“所以……她这就算是死了吗……真是……可悲啊……”我莫名地有些悲哀，为我前世的逃避而悲哀。

“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吗？为什么她会那样做？”

沐芷璇闻言凄凉一笑，悲哀宛若凝成实质，充斥了这片精神之海。

“你迟早会明白的……命运，早已写好，我们所有人，都是剧本里的小丑罢了。”

“如果结果不如所愿，那为什么不在尘埃落定前奋力一搏呢？”

“如果你的这种想打破命运的举动，也是早已写好的剧本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大吼出声。

我不信！

我只相信，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的！

“……”

沐芷璇沉默了一会，眼神忽然变得冰冷，又散发出让我忍不住跪服的力量，那种接近巅峰的力量！

我死死抵抗着这份威势，身体渐渐弯曲。这只是她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力量，而且她还只是一缕神识！

她淡漠地开口，冷冷地看着因抵抗这份威压而灵魂变得虚幻的我。

“我的另一个存在意义，就是向千年后的你传递这份传承。这就是是你原本的力量。”

“呵……我咬牙坚持着，心里对这份传承敬谢不敏。

不是我的，我就不会接受！但是，当我想起我面临的死亡，想起即将破封的博比特虫，想起顾轻舞，想起张子文，再想到月……我，动摇了。

我没有能守护月的力量，所以我死了；我没有可以守护顾轻舞的力量，所以我被那个青年打败了。

我……

“为什么一定要给我传承？”

“因为，在我漫长千年轮回的守望中，只有你的信念，达到了标准。”

而且……按照那个预言，现在的世界应该已经是新的千年……也只有你能……沐芷璇并没有说出这段话，她只是收回了威压，优雅站立，静静地等待我的回应。

我深吸一口气，直直看向她，坚定地说：“我接受！”

可是，她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她再次看着我的眼睛，眼中太极缓缓旋转，认真地说：“即使你会背负上本不属于你的命运？”

“我接受！”

“即使会发生不可逆的副作用？”

“我接受！”

“即使你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

“我……还是接受！”

“那么，记忆传承开始。”沐芷璇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如同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绝美不可方物。

她依然赤*裸着娇躯，宛若天成的身躯对着我飞来，眼睛始终与我的异色双瞳对视。她紧紧的抱住了我，像是要把她自己弄碎，融合进我的身体。

“你……干什么！？”

我们俩个人在精神之海中的形象都是身无寸缕的。她抱住我，身体紧贴，从灵魂之中传来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我们两人紧密相连的灵魂上的熟悉。

虽然我没有任何性（喵）冲动，大宝贝也没有任何举动，但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明白，如果我是沐芷璇的话，那么面前的少女也就是自己。自己和自己干那啥的……我伸直我同样纤长的手臂，想把她推开。

然后她的气势暴涨，双臂固定住我的头，抚摸上我的柔顺黑发，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与迷惘，然后，对着我的唇轻轻地印了上去。

！！！！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感受着彼此的温热，脑海一片混乱。

你干什么啊啊啊！

她紧紧地抱住我，额头紧贴额头。

一段段金色的记忆碎片从她的身体之中扯出，疯狂涌进我的灵魂，这过程并不痛苦，相反，还很温暖，一种灵魂逐渐完整的温暖。

精神之海也在疯狂变化，掀起了狂涛巨浪。在淡蓝色与淡红色之外忽然涌现了另一片精神之海，它有着黑白两色，与我的精神之海相互碰撞，融合。

记忆纷至沓来。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忘记了。

良久，唇分。

啊啊啊啊！我就这样被自己亲了啊啊啊！

我连忙推开沐芷璇，急忙飘向远方，远离了她。

总感觉自己灵魂的形象有什么变化。

我轻轻捋了捋自己的披肩发，才发现它已经长到挺翘的臀部，还变成了和沐芷璇一样的灰色。

蛤？

挺翘的……

什么！？

还好，人生还在。

但是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漂亮啊！！！

沐芷璇看着不远处正在检查自己灵魂的“少女”，淡淡一笑。我这才发现，她的灵魂已经变得十分虚幻。

我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她，说：“你没事吧？”

她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担心她，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说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的小，女，孩～”

“什么？？？你你你什么意思？”

“这就是副作用啊～当然副作用可不止这点效果～”

“蛤？？？”

“现在的我灵魂消耗过大，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风光霁月，幻梦一场’。希望你不会迷失……那也算是对你信念的一次试炼。”

“蛤？你说清楚啊！！”

“好了，你该出去了。”

她一挥纤手，精神之海上的画面消失，我的灵魂也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排斥，就要回归现实。

“等等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没等我说完，身形已经从精神之海中消失。

沐芷璇看向我消失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旋即也消失在平静下来的精神之海。

“你想问的问题，只能由你自己探寻。”

“希望你……不会迷失。”

“我会在轮回之中守望……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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