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那一丝可能性

瘟疫蔓延两星期后，取消隔离区，因为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医生们已经在五天前全部病倒，一大半人更是在近几天就已经病死，有能力组织居民并且维持秩序的人无一例外的被瘟疫感染，什么都做不了。

情况最严重的人被集中在了一座开村会用的大院子的正厅里，人数总共有一百多，其中用三十多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他们是隔离区的不可接触者，所以这些重度感染者们只能抱起团来等死。

正厅的门被关的死死的，外面还有人把守，随便出去的话会甚至会被处死，看守的人是一些感染程度较轻的市民，这些已经被瘟疫折腾的歇斯里地的平民随时都会成为疯狂的侩子手。

重度感染者的症状之一就是不定时的昏迷，过一段时间之后又会清醒过来，如此不断重复，直到最后衰弱而死，这也让这些可怜人不得不团结起来，由保持清醒的人负责照顾昏迷的人。

关的死死的大门忽然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浑浑噩噩度日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去，用贪婪的眼神盯着门外的世界，他们很想出去，哪怕最好病死，死在外面也比死在这里强得多。

乐正言推开门走了进来，随后那扇通向外界的大门马上便再次关闭。

“我回来了。”乐正言淡淡的说着，其后面拉着一辆木板车，百人的补给装在一辆木板车上。

没人愿意和一群重度瘟疫源接触，所以大家谁都不愿意去给教堂里的人运送物资，在人们的推脱和胆怯之下，这个工作最后落到了乐正言的身上，没有人为这种事情提出异议。

乐正言接受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采药娘在这里。

“大家的病情怎么样？有没有加剧？有新情况的一定要告诉我。”乐正言大声说道。

换来的是一片寂静。

“放弃吧。乐正……这种瘟疫是不可能被治愈的，不要再做这种徒劳的事情了。”面容憔悴的采药娘拉着乐正言的裤脚，苦笑着摇摇头。

采药娘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却招来一片骂声。

“丫头！你和这个可恶的家伙说什么啊？为什么所有人都病了，却只有他还保持健康！？”

“没错！天天接触我们这些传染源，而且什么防护都没做，但是却一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

“外面的预防药不会就是他留下的吧！一定没有用心治吧？只想着自己得救，假惺惺的家伙！”

“何止是没有用心治疗，我看这个瘟疫就是他搞的鬼吧？肯定是这样！”

“滚出去！滚出去！”

最初只是几个心中不平衡的人在骂，但是这份诅咒却好像火花一样引爆了所有人那股邪火，零星的几个理智的呼声淹没在一片恶意的猜测之中，一些觉得骂不痛快的人甚至开始朝乐正言投掷石头，只因为他是一个只想着自己没事的“健康者”又是一个“假惺惺的虚伪医生”。

被石头砸在身上的感觉很疼，不过乐正言无视了这份疼痛，移动脚步，确保石头不会被丢在采药娘身上。

装药的陶罐砸落在地，随后锋利的陶片跟着石头砸在乐正言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伤口。

骚乱持续了十几分钟，身体虚弱的人们这才冷静了下来，他们看着没有还手、没有开口、没有躲闪的乐正言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他站着的空地上堆满了能砸出去的东西——石头、木头、瓷盘、木块、陶片……

“那个……我们……”其中一个人打算说什么……

“……”乐正言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伤口没有愈合，和之前快速让伤口恢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我能被杀死。）

带着这个想法，乐正言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对那些病人说道，“有个傻丫头说，药师不能乱配药，医生不能放弃病人。我会治好你们的，一定会救到的。”

……

“乐正……怎么……一身伤啊？”袁裘看着回来配药的乐正言，既虚弱又苦涩的笑着问道。

“被发泄一下而已。”乐正言无所谓的摆摆手，他没有包扎伤口的技术，所以只能带着一身伤，回来做简单处理。

“哈哈……可能，只有你一个……能活着……回去吧？”袁裘哈哈笑着。若冰已经虚弱到无力动弹，叶城风处于进入大厅的边缘……

只有眼前的乐正言没有任何染病的迹象。奇怪瘟疫带来的绝望变成了暴力和混乱的催化剂。若非乐正言在武力威慑着，恐怕所有人都疯了吧。

袁裘也知道，乐正言已经没有办法了，不管他换了多少种药物，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都没有起到效果，就算是稍有起色，这个邪门的瘟疫也会在一天之内重新占据上风。

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出去一趟，你先回去吧。”乐正言走出房间说道，他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又去采药吗？……！！！”袁裘惊讶的看着乐正言身上的伤口，不是因为伤口愈合，而是因为乐正言的处理伤口的方法——粘性极大的胶布随意的贴在伤口上。就算是他袁裘，也知道这根本不是处理伤口的方法，甚至容易让伤口感染。

懒得去理会袁裘，乐正言背着药箱离开了这里，一头扎进森林里。

……

进入森林后，乐正言如同一只身形灵敏的猴子，在一棵树与一棵树之间跳跃着，好像极为熟悉这里所有地方一样，沿途时不时会惊动一些凶恶的变异兽，乐正言可以看出它们的活动范围正在扩大。

来到一处隐秘的山谷外面，乐正言停下了脚步，山谷两边有着葱郁的树木，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一处山谷。

“希望包治百病的灵药就在这里。”看了看手里的泛黄的牛皮纸，乐正言深呼吸一口气，跑进了山谷里。

脚步刚迈进山谷口，里面弥漫着稀稀疏疏的瘴气，吸入肺中后，有种让人作呕的感觉，伤口有一种被人拿针扎进骨头的疼痛。

山谷内的面积还算是宽敞，乐正言感觉脑袋迷迷糊糊的，伸手扯下了伤口处的胶布，疼痛让他瞬间清醒，减缓的脚步变快了些许。

于山谷中央位置，乐正言看见了一米高的巨大蘑菇，上面有着奇怪的半黑半白图案，让人下意识否定这东西不可以入药。

黑白蘑菇周围还有许多小小的黑白蘑菇，生长在这种地方的蘑菇，怎么想也是有毒的吧？

可是，找这地方花了乐正言不少时间，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

就在乐正言一个箭步打算把黑白蘑菇采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仿佛被一双冰冷的瞳孔给锁定了，耳边还时不时的传来丝丝声。

乐正言没有停下动作，在触碰到蘑菇的瞬间，人就被撞飞了出去。

“呵呵，我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找到这里，不过既然来了，倒也省了我们费心费力，没有被瘟疫污染，看起来也是有能力的人，不妨就此投入吾主的怀抱吧！”只见一名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子从站在乐正言不远处，刚刚踢飞乐正言的人就是他。

“……”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乐正言也不打算多说什么，爬起来之后，把脱臼的左手接回去，活动了一下就冲向了男子。

男子不躲不闪，站在原地任由乐正言攻击，下一刻，拳头抵达男子脸上，却好像撞击在了最坚硬的钢铁上一般，发出了鸣脆的撞击声。

在那人露出嘲讽一样的笑容的瞬间，乐正言二次发力，又一声巨大的声响，这名身躯钢化的男子被乐正言的大力重重的轰击到山谷石壁上。

只是，在落地之后，这男子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对于乐正言，似乎没有丝毫的损伤。

乐正言看了一眼自己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胳膊，扯下自己衣服，撕扯成布条缠绕在右手上，这样他还能用右手再发动一次攻击。然后他就可以撤掉报废了的右手了。

“年轻人，你很强大，不过，看起来，你并不能继续赢下去了，我再给你个机会，乖乖的束手就缚，归入到吾主神的麾下！”

“……”乐正言深呼吸一口气，有毒的瘴气夹杂空气侵入他的五脏六腑，随后乐正言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右手的布条上带着一把黑色长刀，刀身距离的震动着，引起共鸣，无形的气流缠绕在上面——

下一个瞬间，原本隐秘的山谷被切开了一个口子，男子被乐正言切成了两半，无数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溢出，尸体眼中带着距离的震惊。

乐正言左手拿刀，毫不犹豫的切掉了扭曲了的右手。

在他切掉了自己右手的时候，断臂处开始生长，乐正言的右手“完好无损”的在那里，任由乐正言使用。

视线下移，乐正言看着手上的黑色长刀，上面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裂痕。

无法吞噬这个世界的此世之恶的乐正言，在没办法驱使身体里的此世之恶的时候，以自我缩减生命力来保证目前的活动。这也代表乐正言被杀的可能性，不过也只是一个可能性罢了。

采摘了足够的蘑菇，乐正言收起黑色长刀，离开了这里。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步伐代表了乐正言此刻什么时候倒下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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