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出 意乱

“咚咚咚......”

站在许静之的房门前纠结了半天之后，我与坐在沙发上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宋玉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伸手敲响了他的房门。

不到片刻的功夫，伴随着一阵门把手旋转的动静响起，房间门也被他拉开了一条细缝，紧接着探出了他那张略有些困惑的脸。

“有事吗？”

他狐疑地瞥了一眼正摆弄着手指稍微有些纠结的我，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在玩着手机的宋玉之后，视线这才再度聚焦到了我的脸上。

虽然有点好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总感觉因此去揭开别人不愿再提起的伤疤......说实话，的确是有点让人难以启齿。

“没......”

“咳！”

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语的宋玉轻声地咳嗽了一下，似乎是在暗示我别磨蹭赶紧切入正题。

“呃......其实，有。”

“怎么了？”

低着头的我始终没有继续说话，因为实在是有些纠结究竟该不该开口问这件事。

许静之对于两个人分手这件事其实一直耿耿于怀，上一次在楼梯的时候就是因为我的处置不当，以至于自己差点命丧黄泉。

说到底，我为什么没事非要给自己惹这种大麻烦？从一开始到现在，只要跟他们两个扯上一丁点关系就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之前是这样，现在大概还是一样吧。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其实一直被我给忽略了吧。

即便是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可在那之后呢。

冒着不知名的风险去管这件于我毫不相干的闲事？要是一个不小心，最后不仅一事无成而且还要落得两头埋怨。

我这样做，正确么？

对，只需要关心好宋玉和妈妈两个人就行了，其他人的闲事我真的犯不着去多费心力。

思虑及此，我重新摆回了一张冷脸，也朝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许静之微微鞠了一个躬说出了一声道歉。

“没事，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时间。”

许静之虽然同样也是一脸地疑惑，可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狐疑地皱着眉头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想来这应该也是我变成女生之后的正常反应吧。

“宋玉，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回去休息吧。”

宋玉当然对于我刚刚的表现很不理解，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拉住了我的手把我给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亟待屋门紧锁，他这才开口向我问起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你刚刚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没有。”

“那麻烦你跟我解释一下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浪费时间了。”

抱着胳膊的我有些脱力一样地靠在了墙壁上，没有再去理会宋玉脸上复杂的表情，只是望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空不住地出神着。

父亲就是因为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才会时常对那些穷亲戚倾囊相授。

好人会有好报么？

呵，父亲的善意当然不可能博得他们的同情，相反他们只是在父亲最艰难的那段时光里一个个销声匿迹。

直到最后，甚至就连父亲的手术费也是我和妈妈一家一家向他们跪着求来的。

窗外的天空有些萧索，一直缄默不语的我只是用着宋玉能听到的声音一直在低声地喃喃自语着。

“我只关心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别人的事......不想管......”

“那个何令婉不也是你的朋友么？而且还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

“那只是当时不得不说的场面话罢了。”

歪着脑袋，一缕缕疏疏密密的青丝垂下来遮住了我的视线，就在那片模模糊糊的混沌之中，我只看到了桌上那几本记录着我这些年点点滴滴的日记本。

父亲所剩不多的财产以及我们三个人的家也在第二天被他们变卖拿去还债，甚至......就连妈妈与爸爸定情的那枚戒指也没有能够幸免。

父亲那么操心别人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有点累了，你回去吧。”

对着宋玉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随手取下了那个已经别了一整天的发卡。

“跟我来。”

宋玉他非但没有因为我的话离开，相反只是走近了一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松手。”

可他根本就不为所动，甚至可以说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你要再多事我可就打你了。”

面对我的威胁，他仅仅只是白了我一眼，在那双横眉之下嘴里也同样吐露出了他对我的威胁。

“你再多嘴信不信我就亲你。”

“你敢！”

“你要不信可以试试？”

看宋玉那态度恶劣又蛮横的样子，我甚至都有点怀疑他会不会真的做出那种不理智的事情。

反正最后实在是拗不过他的我也只好由着他去到了许静之的门前。宋玉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一直在出神的我，最后还是用力敲开了许静之的房门。

“这次又有什么事？”

打开房门的许静之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宋玉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落到了目光涣散的我身上。

“不是我有事，是她有事。”

宋玉没再说什么，只是朝我努了努嘴就将我推到了许静之的面前。

许静之很是费解，他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在这一来二去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吧。

“你......为什么要跟何令婉...分手？”

“我不想说。”

“你......答应过我的......”

“抱歉，我现在没心情回答这个问题。”

“嗯。”

许静之压根就不愿提起这件事，只是随手关上了那扇门，我亦同样不想再多管闲事，最后仅仅只是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做。

这下宋玉应该无话可说了吧，毕竟我已经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是对方不想回答的。

“我真是...服了。”

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宋玉直接伸出脚用鞋挡在了那扇门前，一只手也用力地在我的脑袋上揉了起来。

“看你们这别扭样，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何令婉难道不是你朋友吗，大大方方去关心自己的朋友那么困难吗？还有，我说许静之你到底算不算男人？自己的事情还要你妹妹来担心？”

总之，在宋玉大发了一通牢骚之后，我和许静之才有些尴尬地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

宋玉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并不打算说话的我实在是有些无奈，最后转过脸去直直地盯着那个同样没有说话的许静之。

“何令婉的事，麻烦你一五一十说出来给她听。”

许静之一直看着我们两个，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跟着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我劝你们别跟那个何令婉走的太近。”

“为什么，她难道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那又怎么样？连最起码的忠诚都给不了的人，跟她走那么近有什么好处？”

这家伙，他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呵...忠诚？

每天对着两个人的照片暗自垂泪的人，当着我的面哭成那样的一个人难道还不够忠诚吗？

“你开什么玩笑！”

我一下就站了起来，牙齿也因为切齿的愤怒而互相摩擦着。

“你知道她有多难受吗！”

“那又怎么样！？”

他的脸上也和我一样扬起了难以遏制的愤怒，只是这份愤怒却随着时间渐渐褪去，最后也仅仅只是化成了有些自嘲般的苦笑。

“我看到了她和那个男生的聊天记录，也亲眼目睹了他们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场景，更得到了她的亲口承认，你说我又该怎么办？”

他无力地仰起了头靠在了沙发上，就连瞳孔里最后闪动着的光芒也消失褪尽，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无声叹息。

“她转学的第一天中午我去找了她一趟，想问清楚她来这里的缘由。可她告诉我她之所以会回来找我，只是因为她觉得和那个男生不适合，只是还想要跟我再见上一面。你说......除了无能的愤怒之外，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客厅的空气也跟着他遗留下来的话语渐渐地冷下来。

“我们发过誓不论未来怎么样，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现在想想，我还是很蠢的吧，大概我只不过是她在寂寞时候的安慰剂而已。”

我们与许静之之间再也进行不下去的谈话就这样伴随着那无比冰冷的气氛无疾而终。

“都是假的么？”

趴在自己床上的我在手机上编辑出了一条长长的短信，想问她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只是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把这条消息发出去。

脑子里真的乱糟糟到有些让人有些心烦，我不知道该怎么消磨这份忧郁，大概只要睡上一觉这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吧。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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