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人类代表

【奶奶，奶奶，奶奶你醒醒啊！呜呜呜...】

该来的迟早会来，我一直在避免去想这一天。

结果还是来了。

奶奶倒在了地上，我把奶奶搬到了床上。

【唔...啊...】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均匀，仿佛随时要停止呼吸。

我看着奶奶，心里焦急万分但是又毫无办法。

我的力气是很大，视力听力也很好，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纵使我有天大的本领，救不了奶奶又有什么用呢？

【小月...】

【奶奶】

【你是个优秀的人...奶奶看得出来...咳咳咳】

她拼命地用残余的力气挤出一句话，然后剧烈地咳嗽。

我握住了她的手，希望她能更加安心。

即使已经无可挽回，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陪着她。

【小月绝不是...什么怪物...小月是人...】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这些话奶奶从来没有说过。平时她只是默默地关心我，照顾我，给我讲故事。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怪物。

对啊，只有怪物才有这么大的力气，只有怪物才能这么一不小心就让人倒在地上。

怪物就是怪物，即使她长得像人。

即使我从孤儿院逃了出来，也只是希望作为怪物，可以拥有活下去的权利，可以拥有被人陪伴的权利。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怪物。

奶奶说到这里，似乎气息更加微弱，干涸的嘴唇喃喃地继续说道。

【小月是人...不仅仅是人...还是更厉害的人...】

【是...最厉害的人】

我实在忍不住，伏在床边放声大哭。

奶奶用尽力气抬起她干巴巴的右手，摸了摸我的头。

【小月】

奶奶笑了，她看着我，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谢谢你陪着...本来就没几口气的...奶奶】

【奶奶最后希望...咳咳咳咳咳】

我伸出双手握着奶奶的手，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手还是如此温暖。

【希望小月可以...咳咳...有人陪着...不要自己一个人...不要像奶奶一样...】

【奶奶希望你...不要孤独地活着...】

她手上的力气渐渐减弱，我感觉得到。

胸腔不再起伏，眼皮也合上了。

【奶奶...奶奶！奶奶你别死啊！】

【小月想陪着奶奶！】

【想吃奶奶做的饭！】

【想听奶奶讲故事！】

【小月...呜呜呜...这样不是...又独自一人了吗...】

【呜呜呜呜呜...】

我尽情地哭着，在床边蹲了多久呢？

我反复地确认着奶奶的呼吸和脉搏，幻想着其实还有一线生机。

幻想着只是一次普通的虚弱，还能再次站起来。

然而，再怎么呼唤着奶奶，她也不会醒过来了。

屋子里变得如此安静，水龙头响起了滴答声，石英钟的秒针嗒嗒地走着。

我终于停止了哭泣，站起身，看着奶奶变得冰冷的尸体。

奶奶最后，认可了我存在的意义。

我不是怪物，我是人，是最厉害的人。

那么，我想要满足奶奶的愿望，成为最厉害的人。

我要变强，要学知识，要学好多东西，把人类的学问——

悉数掌握。

我想成为最有智慧的人。

比任何人都聪明，比任何人知道的东西都多。

还有——

比任何人都强壮，比任何人的力气都大。

我想不再被人欺负和嘲笑，我想成为可以掌控别人的人。

我想让别人看见我会双腿发软，没有反抗之力。

我想让别人恐惧我、敬畏我。

成为所有人中最厉害的，成为人类的——

代表。

后来，我报了警，警察来了。

他们确认是正常死亡，并迅速为我联系孤儿院和有收养意愿的人。

奶奶的尸体被蒙着布，搬走了，那是我最后见到她的一面。

一对夫妇收养了我，据说是因为他们无法生孩子，才被迫这样做。

其实他们并不爱我，我感觉得出来。

父亲嗜酒如命，经常打骂我，虽然我完全没感觉。

母亲，也就是小文雯叫的李姨，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很晚才回来。

我上学了，但是学校的知识太简单了。

我自学了很多东西，为的就是满足奶奶的心愿。

我时刻告诉自己，我是人类代表，必须是最厉害的。

后来，我自己攒了钱，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接触到了网络，我的知识量这才猛烈地增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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