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生死之斗（四）

“我突破不了的永远都是我自己，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做大家眼里的千金大小姐，我根本就不想要委屈自己为了家族牺牲什么付出什么。我一直以来，都只想做我自己……”

凌素清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点一点朝着凌戚靠近着，她此时体内气血翻涌，内息混乱，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另一侧的凌戚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那样的攻击，完全就是榨干自己身体的奋力一击。

凌戚能够有更前的爆发力，也代表着他能更加彻底的榨干自己。此时他的身体里面，就连一丝丝的真气和内力都挤不出来，就算是先天功也没法在这样的时候再给他力量了。

也就是说，谁能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喊出认输或者杀死对方，谁就能获得胜利。

“我不敢拒绝，我不敢让任何人失望，只能做封闭的自己，不敢挑战，不敢尝试，无论面对什么，我都是那个沉默的败者……”

言谈间，凌素清已经靠近了凌戚，她手里是那柄明晃晃的长剑。

凌素清的手因为力竭而止不住地颤抖，剑光闪烁，反复映照在凌戚的眼前。在这剑光之中，凌戚看到了来自死亡的恐惧！

他何止是不想死，他还渴望胜利！可现在的他别说是战斗了，如果只靠他自己的话，哪怕连动一下都不可能。邱老自然是有办法让他动弹的，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身体里的那个黑影“邱老”若是再多做动作，只怕是会被路一泉当场看穿。

再怎么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他也曾是一代宗师，隐忍之道怎会不知？这次就算是摊上了凌戚这么个废物，回去之后再做打算也好，换个更值得依靠的人也好，总之，他现在肯定是不打算再做什么了。

“十多年了，我失去了太多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就做那个得体端庄的商会千金就好了，可是到了昨天我才知道……”

凌素清说道这里的时候，竟是看向了台下的路一泉。

路一泉登时只感觉是从脚底尴尬到了天灵盖，他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凌素清，却正好对上了凌道泉别有深意的目光。

“如果我懦弱到连自己的心都放掉了，那我就不配任何人！”凌素清此时已经来到了凌戚身前，她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宝剑，不少人都把脸转了过去，他们有的是不想看到血腥场景，有的是不忍直视自己的失败。

“不！不要！”

寒芒惊彻，剑光一闪而过，凌素清狠狠一剑却是刺到了身前的地板上。

“你以为我和你这等无耻之徒一样？”平日内向无比的凌素清此时竟然露出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直视着凌戚的眼睛。

凌戚愣在原地心神俱颤，满头豆大的汗珠已经把他内心的怯懦表露无遗。

凌素清一手抓过了他的领子，一边将他拖拽向擂台的边缘。

如果力气实在足够的话，把对手扔下擂台也是可以的……

一时之间，台下哄笑不断，甚至出现了叫好的声音。绝剑门众人有的离场，有的掩面，天宝商会此时倒是感谢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收留这个叛徒，这下子丢脸的是他们，凌家反而落得爽快。

“废物！我要你何用！我传授你那么多武功心法，还给你三件不世出的奇宝，最后你就被一个小姑娘给打败了！混帐东西！”凌戚任由被凌素清拖着，耳边净是邱老的谩骂，他眼神呆滞怅然若失。

邱老说得对啊，他那么大的优势，就连那个天才凌方寒都败在自己手下了，为什么自己会被一个区区凌素清给打败了呢？

“废物东西，你不如给我去死！你等着，我要拿你去炼蛊，给你喂毒虫，把你扔进食人老鼠窝里去，让你知道在我门下当一个废物，不是那么轻松的事！”邱老此时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凌戚就是一通乱骂。

不过，凌戚也清楚，邱老此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变成现实。虽然他还只是一个虚影，半片灵魂，只能在自己的耳边发威，可迟早有一天，他的怒火会成真的……如果凌戚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

“闭嘴！闭嘴！呀啊啊啊！”凌戚彻底被邱老给逼急了，心底无明业火升腾，登时气血逆行，经脉发裂，伴随着如此重伤，一股奇劲怪力从凌戚肌肉间横生而出。

只见他突然间挣脱了凌素清的拖拽，站起身来，竟然顷刻间就把同样虚弱的凌素清反扑倒在地。

“不好！”路一泉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三百年前的世道可比现在要残酷多了，这样穷凶极恶的暴徒，路一泉非常熟悉！

仙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路一泉已然飞身就要纵上擂台。可他的举动在大家眼里要显眼得多，萧极仲第一时间催动真气，紧追而上，触动了擂台所设防护阵法。

这丹阳上大擂台可不是一般的村野台子，护法大阵乃是玉阳上人亲手所设，路一泉没有防备，吃了哑巴亏，整个人撞在阵壁之上，动作慢了半分。

就是这瞬间的差错！

凌戚此刻已然拔出了凌素清插在地上的宝剑，反手一剑刺进了凌素清的身体。

路一泉呆滞之中，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擂台之上，血溅七尺！

凌素清那双光芒迅速消逝的双瞳，最后始终在看向路一泉的方向。

“路……少侠……”

“凌戚！”凌道泉这个时候意识过来为时已晚，正要发作，马上就被两只手摁住了肩膀。这一回按住他的不是路一泉，而是玄老和万老。

“道泉……大局为重！”

“混账！”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路一泉暴怒不已，气沉丹田运起内力，生生一拳轰去，直接便将这护法大阵击得粉碎，化为碎片“哗啦”一声落下！

“路一泉！比武之中不许他人插手，你不要坏了规矩！”萧极仲的言语直让路一泉感觉神烦不已。

“去你娘的规矩！”他怒火中烧，九阳神功打底，先天功与太乙决连行并运，一时内力澎湃汹涌，挥掌而出，一式“见龙在田”轰然打出，生生靠着劲力便将百米外的萧极仲打飞出去。

路一泉赶到台上，只见到凌素清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心中登时一凉，侧手探她鼻息，发觉她差了几许毫厘就要被命中要害，才稍稍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一息尚存……”

但当他重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凌戚，眼中却是带上了越来越汹涌的杀意。

“崽种！我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附着哪个天杀的东西，胆子那么肥，敢在爷爷面前教你杀人！”路一泉心里逐渐地淡去了其他任何想法，只剩快要冲昏了头脑的愤怒。

他不仅气凌戚暗箭伤人，更气这翔武大帝真的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原先他生怕翔武大帝对他身边人动手，所以一时隐忍。现在可倒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究竟是何人教授这凌戚先天功的秘密还没解开，凌素清差一点就被害得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身死当场。

这叫路一泉如何再忍得了？

路一泉一手掐住了凌戚的脖颈，另一手把内力输送入凌素清心脉，封住她的伤口，试图于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她的性命护住。

“说！谁教你的先天功？”路一泉暴怒不已，一脚将凌戚踹出老远，立刻又觉得不妥，直接运起“大海无量”，又凭空将他以内力抓取过来。

凌戚这哪里敢说话，别说是凌戚了，邱老这个时候也完全没有了声音，谁敢直面盛怒之下的路一泉？

“不说是吧？会先天功是吧？我便让你试一试这先天功的味道！”说着，路一泉一手抓住了凌戚天灵盖，将道道内力注入其脑中。

诸天轮回，先天练魂！

易筋经和九阳神功这类功夫讲究洗髓易筋，让人活受十八层地狱之苦，脱练身心。可先天功不一样，这先天功毕竟出身道家，与修真之途倒有些许类似，突出以天地之灵息通彻心魂！

凌戚只感觉一时之间有如暴雪崩临，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之感。

“呃啊啊啊！邱老，救，救救我……”凌戚本想求饶，可是这深入灵魂的痛楚实在太过刺激，让他一时之间除了哀嚎什么都做不了。

“说！是谁教你的先天功！？我没少杀过人，别逼我再杀一个！”路一泉自然也不是为了折磨凌戚而来，他只让其感受了突破九重天时万分之一的折磨，便收了手，继续逼问。

猛然间听见凌戚叫出了“邱老”两字，路一泉的心中猛然间就想通了。

果然是你……我之前猜得不错，果然是你！

“放肆！我翔武公国罗仙天昭大会，哪里是你严刑拷问的刑场！？”就在凌戚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天外之音声若洪钟，两柄飞剑掣空而来，其势威猛，路一泉不想和它们正面对抗，于是放开了凌戚，骤然间后撤两步。

但见晴空之上一点星芒更盖过日光耀眼，九天之外，竟有一人御剑而来！

正是剑圣，翔武刹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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