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窥见死亡

莲华手中紧握着太初的剑柄，手指关节处隐隐泛白，大敌当前，而且自己处于环境的绝对劣势之下，莲华的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周围水域幽暗如狱，就算是莲华在这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视野范围也无法超过十米，但在高度紧张之下，全知领域膨胀到极限，这让莲华对周围半径超过五十米的范围了如指掌，对周围的绝对掌控，理论上这能让莲华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但是…莲华用余光瞟了一眼手腕上颜色愈发鲜红如血的氧气存量显示，淡淡的焦虑在心底蔓开，这样下去迟早会葬身此地！

忽然，一道比水体更为幽暗的黑影在全知领域的感知边缘一闪而过，莲华头猛地转向那个方向，投影到他脑海中的景象让莲华身体微微战栗，就在刚刚，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黑影！

嶙峋的脊背，灰暗的鳞片，狰狞的骨刺，张开的巨口獠牙毕露，枯黄的勾齿向外直刺而出，和奥丁神圣威严的天神姿态截然不同！它十五米左右的身躯每一处都在阐释着何为暴力，明明身躯上骨刺与鳞片如犬牙般交错，冰冷如刀的金铁光泽让人不寒而栗，但却透着一股黑暗的，森严的美感，就像在目睹绝世的名刀时，哪怕明知它生来就是为了饮血，但依旧忍不住赞叹，这是独属于杀戮的美学！

黑影长蛇般的身躯舒卷，如蛇般曼妙，腹部处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浓黑腥稠的血液从中缓缓流出，莲华面色凝重，之前的那一击只是让其受了不轻不重的这点伤势?!莲华对自己的言灵还是有些了解的，全力一击之下，不说秒杀次代种，重伤还是可以的，绝对不止这么一道无伤大雅的伤口。

难道…这头次代种言灵与防御有关?莲华思维飞快的转动着，敌人的情报无论在何时都是重中之重，若是这头龙类真的在防御上有什么独到之处，那么接下来莲华将陷入更深的被动，甚至直接被耗死在这片水域中！

莲华眸子紧紧的盯着那道黑影，蓦地，莲华瞳孔一缩，嘴角微微翘起，他可能…找到原因了！

黑影身上残留点点青铜的碎屑，甚至还有碎裂的甲片残存于嶙峋的骨刺旁，而且还在不断的崩坏为尘埃，那青黑的色泽，不会错的，这种和青铜城用来承载活灵的材料给他一模一样的感觉，炼金术上的巅峰产物，绝对纯净的物质！难怪黑影能硬抗莲华的全力一击而不重伤，纯净物质铸成的甲胃以碎裂为代价抗下了这本该决定战局的一击。明白了这一点的莲华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无法造成伤害就不算无法挽回。而且…莲华眼眸暗沉，有这种等级的甲胃，他大概知道这黑影的身份了，尊贵的次代种，青铜与火之王的龙侍！

黑影长尾卷动，不带起一丝水花，但却化为一道黑影向着莲华夭矫而来！眸子紧盯着黑影袭来的方向，莲华眼中的金焰猛然跳动，竖瞳紧缩，丝丝莹白的纹路快速在白晢的皮肤上蔓延，又扭曲为古老神异的符文烙印其上，强大的力量在身躯中凝聚，本来璀璨的黄金瞳蓦然变得幽暗，像是一点松墨在眼中晕开，威严的黄金瞳此刻变得更冷了，淡漠的如同神灵俯视人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忍不住发起了进攻，但…正合他意！

“锵！”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以水为载体向着四周扩散开去，莲华有些艰难的转身横剑档住袭来的利爪，反震而来的力道让莲华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倒飞一段距离才借着水的阻力稳住了身形。此刻莲华感到无比的憋屈，悬浮在这水域中，毫无支撑点，一身的武艺毫无用武之地，这里不是人的领地，而是龙的主场！

诡异的笑声在周围浮起，低沉而又尖锐，像是婴儿在哭泣，又带着轻佻的欢快。

莲华咬了咬牙，它这是在嘲笑他?!还是…它已经知道莲华已是强弓末弩?

莲华手腕上代表着氧气存量的圆环已经闪烁欲媳，一波又一波的晕眩之感冲击着莲华的脑海，视野中不时有暗影闪过周围的一切变得一片迷蒙，嗡鸣的声音在耳边盘旋不去，莲华小脸脸色煞白，已经…快到极限了…

恍惚间，莲华仿佛听到歌唱般的吟咏声响彻，像是在念诵，又像是在咆哮，磅礴浩大的声音直貫莲华的脑海，甚至将耳鸣都压了下去，莲华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让莲华清醒了一瞬，在那一瞬，他看到一道黑影向他直冲而来！

手挣扎着握了握剑柄，又无力的松开，不行了…氧气不足导致全身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莲华眼中的金芒彻底熄灭，莹白的纹络也黯淡的像是要随时碎裂，这难道就是我的终吗…莲华无力的扯起了一丝笑容，抱歉呐，白，哥哥可能…无法履行与你的约定了…

莲华只觉得身体再往下不断的下沉，下沉…像是在坠向深渊，但灵魂却是像在轻飘飘的向上浮，这就是死亡吗…很奇妙的体验。

“莲华！快醒醒！”蓦然，像是竭尽全力的咆哮响彻莲华耳畔。

嗯?我没死?

莲华悠悠的睁开双眼，一丝茫然之色在其中闪过。

莲华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等等…这是…氧气?!

莲华的眼睛骤然睁大，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全知领域下意识的展开，四周一片幽暗，这里是水底没错啊。

“莲华，你总算是醒了。”如释重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莲华转头看去，歪了歪脑袋，“曼斯教授?”

“嗯。”曼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在这水下一百多米的深处，他却把面罩摘下来提在了手里，莲华的面罩也被曼斯提在手中。

莲华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直径数米的水壳将他们包围在内，在这球形空间内，水被强行排开，涡流围绕着他们高速的旋转，曼斯氧气瓶中泄露出的高压氧气填补了这个空间，他们此刻站在了空气中！

“这是我的言灵【无尘之地】。”曼斯见状开口解释了一句，“莲华，很抱歉，现在我才赶到，道歉的话我回去后会好好对你说的，现在我们现在走吧，毕竟外面还有个东西在盯着我们呢。”

莲华点点头，恢复过来的他自然感知的到周围的情况，龙侍还在四周游弋，嶙峋如骨鞭的长尾不时带着高速抽击在曼斯的领域上，又被狠狠的弹回。尖锐的嘶声在周围回荡，看的出来，它很愤怒，到手的猎物却即将逃走，这对它来说无异于天大的耻辱！

它是天生的掠食者，哪怕这猎物有着能伤到它的锐利爪牙，也不会改变被它猎食的结果，但现在…这猎物竟然将在它的眼前逃跑?!

龙侍进攻的频率愈发急促，长尾凶狠的抽打在领域之上，带起阵阵波纹，很明显…领域快撑不住了！

“莲华！快走！”曼斯神情凝重，将面罩一把套在莲华的头上，拉住他的手就想往上游去。他不知道他的言灵还能支撑多久，必须尽快返回！摩尼亚赫号还需要他的指挥！

“教授，先等一下。”莲华轻巧的摆脱了曼斯的手，瞳孔中满是冷意，这龙侍让他吃尽苦头，他怎么能不好好“回报”一下它的盛情款待呢。

曼斯愣了愣，看着莲华从后腰处掏出了一把手枪，下意识的说到，“炼金子弹伤不了它。”在营救莲华的过程中曼斯尝试过用执行部特供的高危炼金子弹攻击过这头龙类，但是…毫无效果！最终还是靠着言灵挡住了它的进攻，不然，曼斯甚至连近身都做不到，更别谈营救了。

莲华冷冷的一笑，“如果是贤者之石磨成的子弹呢?”

“贤者之石?!”曼斯忍不住惊叫出声，现在炼制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师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贤者之石都是在遗迹中挖掘而出，珍贵无比，作为精神元素的集合体，贤者之石对依靠精神得以永生的龙类有着非同寻常的杀伤力，当然，提前是你能将它打到龙类的身体中去。

之前莲华反应能力因缺氧降到了冰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将贤者之石打到龙侍的伤口中去，但是现在吗…莲华将弹夹拍进枪里，笑意凛冽，“好好品尝吧，这可原本是为你君主准备的！”

说罢，扬手一枪射出，炽烈的火舌从枪口喷射而出，一道暗红的闪电划过，周围还卷动着丝丝白色的气流，曼斯领域瞬间被撕裂一道缺口，未等水流涌入，又马上缝合，莲华拿的明明是把手枪，后座力却堪比重机枪，绕是以莲华的身体素质手也被震的生疼，一蓬浓黑的鲜血在水中炸开，宛如恶之花骤然盛放，痛苦而又尖锐的嘶吼声在周围荡漾开来，莲华感知到消失在他感知范围内的黑影，脸上露出了略带快意的笑容，被压制了这么久，终于反击了一回，心中的抑郁稍微缓解了一点，遗憾的摇了摇头，莲华能感觉到，这一枪依旧没能杀死那头龙侍，只是重伤而已，不得不说，龙类的生命力的确顽强到可怕。

不知想到了什么，莲华双手紧握成拳，伊卡洛斯…

默默的收起枪，扭头看向曼斯，“教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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