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仇恨

卧狼王站在屋檐下，闭目，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漫天的雪花。

身后的屋内，妻子正在熟睡。之前听到噩耗，刺激过度晕了过去。

卧狼王睁开眼睛，气息愈发狂暴。

久久，外面一声轻轻呼唤。是管家回来了。

“家主。查清楚了。是修罗一族的人。”他谨慎地组织语言，弓着身子。

卧狼王心底咯噔一下。

“怎么……”

“我也不清楚，这一族已经数十年没有踪迹了，今天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后代。”他的声音颤抖。

“麻烦了。”他又一次闭上眼睛，手面青筋暴起，面色变化。

良久，他长处一口气，“死了的人，就死了吧。”

管家惊愕，想要追问。

“闭嘴。这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家主冷淡的道。

“是。”虽然疑惑，却还是听从。

管家离开了。

他不明白家主为什么会这么一反常态。要知道，卧狼一族虽然不是顶尖的势力，但也是上流大族，背靠魅灵一族。所以在这边底气十足，行事嚣张。

一贯强硬的管家，这一次突然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怂了，不由深深震惊。

他已经很看得起修罗族，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棘手。家主迫切地否认这件事，并且把自身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卧狼王的夫人推开门，苍白的面孔，指头指着丈夫，颤抖着问：“你，是不是不想报仇了？”

失望。透顶的失望。

卧狼王沉默。点头。不甘，非常不甘。但又如何？

“夫人，这件事情你要听我的，对面是修罗遗族，数十年来没有踪迹，一旦出现就说明有祸乱。我们要避开……”

“闭嘴！”她凄厉地叫唤，“那是你儿子！一族还对付不了一个人吗！你在怕什么？！你不行我自己去报仇！”

“你冷静！”丈夫握住她的肩膀，安抚她。“我也想报仇，但这次不一样。你不知道，当年的修罗一族是如何毁灭的。如果你知道的话，绝对会恐惧的。那是大恐惧。”

他深色晦暗，仿佛见到深渊。

“没有见过深渊之前，我幼稚地以为，自己吐口唾沫便可以填平它。直到那天，我亲眼所见，便明白，它被称之为深渊的原因。因为它深到令人害怕。”

他目光深刻，不愿意再回忆。

妻子冷静下来，颓丧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垂着头，凌乱的发梢盖住她的面部。

“你，被吓破胆了……”

“对，没错。”卧狼王无力地叹气。“你不明白在修罗一族面前，我们是多么地弱小。”

“呵呵，如果真像你说的那般强大，为什么他们会被灭族？”妻子不屑道。

“那是……”他犹豫着，“那年，我还年轻的时候——”

“就像你儿子那般大对吧？”妻子流露嘲讽的语气。

“……”丈夫沉默，良久，才继续道，“我当年亲眼见证了修罗一族灭族的真相。如果你见到了的话……”他不由颤抖。

妻子低下头。

“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个传闻不。”丈夫接着道。

“难道是，当年的那个人？”她抬起头惊诧地道。

“错不了，应该是她。她回来了。”丈夫深吸一口气。

当年的事情，作为大族族长，是有资格知道一部分真相的。

而妻子，也或多或少知晓一些。

但是。

“即使是这样，也不是你懦弱的借口。”妻子憎恨的目光，猩红的双眼。

“抱歉。”卧狼王沉默，然后起身离开，宣布闭关。

妻子冷笑。

前往会议室召开家族会议。

……

魅灵一族族长在灰暗的大厅，身下是一把外表平庸，定睛一看却充满血煞之气的王座。

“什么？”老魅灵王佝偻着腰，听见不可置信的消息。他的脸充满了皱纹，皮肤干枯，眼窝深陷，流露出风烛残年的气息。手中一根华丽的法杖，上面镶嵌着数颗翡翠绿石，表面脉络清晰，雕工细致，有的刻画着魔族的形象，威风凛凛，有的则雕出山海大川，气势恢宏。

最低调的莫过于最上面的那颗。那颗黯淡的灰色珠子，不仔细看去，还以为只是一件路边的普通石头。但是，在老魅灵王的心中，这是最宝贵的造物。

“卧狼一族传来消息，他们的地界出现一位修罗族，他们的少爷被杀了。他们请求协作。”一个与妖冶的男人伏在地面，身体线条流畅有力。这是魅灵一族的特征。魅灵还有一个名字，魅魔。不过他们从不承认这一点。在他们看来，魅灵是比魅魔更高级的存在，无论是体态还是能力，亦或者是种族势力。都超脱于他们。他们自称为魅灵。

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拥有足够的底蕴来改名。

魅灵王听到闭目。他紧皱眉头，一声不发。殿堂安静，落针可闻。那名匍匐的下属不由有些紧张。这是一个大消息。他担心自己会被迁怒。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大王的胸怀宽广。换句话说，大王根本不在意这个小卒子。

“下去吧。”魅灵王开口、

“是。”

匍匐在地的魅灵起身离开。

黑暗中，魅灵王突兀地睁开双眼，黑暗之中一双紫色的妖异的眸子幽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虽然不如年轻时的朝气蓬勃，但包含着深厚的底蕴。被这样一双瞳孔盯着，怎样的猎物都要战栗，然后跪倒。

这既是上位者的魄力，他不可忤逆的性格的写照，也是他强悍实力的暗示。

“多少年了？五十年？我当初就说了，不该放过她，可是你非不听。这下可好，出了祸患吧。”

喃喃自语，灰暗中传来一阵一阵的咳嗽声。老王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他已经开始考虑身后事了。

还好，他有一个不错的继承人。他露出微笑。虽然这个继承人有过叛逆的时期，但他只当那是她的一个青春期。并且，多年来，一直都是表现良好。他微笑，老怀甚慰。这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虽然培养地过程走了岔路，但谁年轻时没有犯过错？错了及时改正就好。

而且，错误令人警醒的。不一定是坏事。

他的笑容扩大，想要笑出声。

他也这么做了。

空旷的大殿，苍老开怀愉悦的笑声回荡着，深入灵魂深处。

“传令下去，后天举行继位仪式。”他手一挥，自己的王位终于要传递下去了。王的气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左手边一个虚幻的人影浮现。他的面目不清，气息似有似无，是个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充当王的侍卫。

“王，会不会太急了些？”

“事情有变，加快点步骤。”说完便闭目养神。

那侍卫沉默，作为王的近侍的他，了解许多的内情。显然知道是什么让王加快了继承的计划。

“是。”他微微弯腰，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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