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啮咬与无心

风吹过，花海一浪接着一浪，花香夹着蜜蜂蝶舞。

“为什么要害怕呢？”雨彤站在那边，微笑着凝视着子微的眸子。

“我在你的眸子里见到的是温柔动人的景色，没有杂质，宛如一汪湖泊卧在平原。”

她这样说呢。

真是可爱。

乌黑长发，木簪子。折扇，雪白宽袍。

对了，她的手里还有一朵木槿花。

子微疑惑问：“你喜欢木槿花吗？”

只是，她微笑。并不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呢？”子微不解，歪着脑袋望着她。

雨彤依旧微笑。宛如不会动弹的玩偶。

“雨彤？”子微念出她的名字，胸口一阵温热。是契约呢。

我们是契约关系呐。

子微不由想要笑。

可是。

心中一痛。

她低头。

好痛。

她蹲下身子，捂住胸口。

痛。

在花瓣铺就的地面，不停翻滚，木槿花沾满了她的衣裳。

她猛然抬头，向雨彤求救。

“雨……”

还未吐出，却只见，雨彤的身影渐渐残缺。

“彤……”

她长大嘴巴。

一只透明的狼狡猾地裂开嘴角，得意地望着子微，牙齿落在雨彤的身影。

“咔嚓。”

清脆传来。

子微的心立刻颤抖，宛如被剜去一块。

“咔嚓咔嚓……”

连绵不绝的声响传来。

折磨着子微的大脑，精神。

“啊！停下！快停下！”

她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可是，雨彤只是在那边微笑，只剩下半边身子，半边的笑容。

那只狼，愈发强壮，身形愈发大。

还在嘲笑，在享受。

“啊！！！”

子微彻底崩溃，泪流满面，低头一看，胸口空空如也。

心脏……消失了。

……

猛地吸一口气。

一个女孩坐起身子。

这是一个简单的房间，一张简单的床和简单的被子。

子微不住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复呼吸。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啪嗒啪嗒”地打在膝盖上。

“呜……”

是浑浊的鼻息就着呜咽声，如被受伤的野兽一般哀鸣。

好难过。

她想起了刚刚做的梦。

她竭力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可是无能为力。

心脏一收一收的。好难受。

她捂住脸，贴着膝盖，泪水透过指间滴落在被子上。

“吱呀。”

“啊，你怎么又哭了？”雨彤推门而入，不满道。

子微听到，身体猛然一震。不敢置信地抬头。

那是……

真的，活生生的雨彤。

是那个，跟她拌嘴，为她赴死的女孩。

她呆愣住。

对方现在没有一丁点的风度。

煞白的脸，消瘦的下巴，浑身的绷带，散发着药草的苦味。

一只手拄着拐杖，愁眉苦脸地看过来。

“我说，你咋这么爱哭，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哭多少次了。你说你是不是水做的，啧啧，真有趣。”

她颤巍巍地走过来，坐在子微的身边，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唔。”

子微不顾一切地扑进雨彤的怀里。

“哎呦，疼，没好利索。”她龇牙咧嘴。

子微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子微并不是因为疼痛。

只是，她心里难受。

被雨彤救了。虽然是对方自作主张，可是，却真的因此而受了重伤。

看到她的绷带，子微对自己愈发自责。

子微并不爱哭。只是，因为这个女孩。

为了一个刚刚的认识的外族人，就愿意去付出。她很感动。

哭泣声响彻房间，让雨彤也心疼揪起来。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难受？让我看看。”她伸手去扶子微的肩膀。

子微没有理会她，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泪水不停释放，打湿雨彤的衣服。

“刚换的衣服又得洗了。”雨彤苦笑。

“你、你没死吗？”子微呜咽着问，声音喑哑。

“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咒我啊？”她不满地嘟嘴。

“好、好……”声音断断续续。“雨、雨彤，你、不准死！”

子微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在雨彤的怀里。

她只感觉到胸口温热，听到这话，心中一颤。

纤手轻轻抚摸子微的背。

子微因哭泣不停吸气。

“你、你干嘛这、这么傻？”

子微紧紧抱住着雨彤的腰身，生怕她突然离去。

“抱歉。”雨彤沉默。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

“你还知道道歉？！”子微一把推开雨彤，怒视着。

只是，她的眼眶红红的，脸都哭花了，一边用手背胡乱抹着眼泪，一边用愤怒的样子指着对方的鼻子。

“你、你个混蛋！你干嘛冲过去！”

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

“你给我搞清楚！我才是主、主人！是我召唤你的，你得老老实实地听话！”

“抱歉。”雨彤低声道。

“不、不准有下次！”她带着哭腔，像个无辜的孩子，梨花带雨的神情望着雨彤。

雨彤微微叹气，伸出手，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不管对方的挣扎，拍着她的背部，用下巴蹭着对方的额头。

子微见挣扎无果，搂住她的腰肢。肩膀微微颤抖。

与其是在骂雨彤。不如说是在骂自己。

她是个没用的人。

非常没用。

“对不起，我是个没用的人。”

子微渐渐平静下来，用喑哑的嗓子道。

“不准说自己没用。”雨彤摇头，半是责备。

“可是……”她犹豫着。

“没有可是。”雨彤打断她的话。

雨彤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微笑着望着她，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

子微只觉得柔软的嘴唇接触到皮肤，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我们都还活着，这就够了。”

雨彤笑着。

子微怔怔地。

在她看来，雨彤的笑，很美，很温馨，让她很感动，同时，也很自责。

“嗯。”

她闷闷地。

“笑一个。”雨彤夸张地咧嘴，然后伸手揪对方的小脸蛋。

“唔唔。”她不满地瞪过去。

“嘿嘿。扮个鬼脸都这么可爱。”雨彤望着她，眸子里满是温柔。

子微怔住了。

心脏猛地跳动。

额头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

她猛地推开雨彤，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出去。因为太过匆忙，只穿了一只鞋子。

“诶，你鞋子！”雨彤一脸懵地望着对方逃跑的身影，捡起地上的鞋子追了过去。

“你别靠近我！”子微头也不回道。

“不是，你光脚会着凉！”

“不要你管！”

子微脸色通红。

她不敢转过脸去。

心脏不住跳动。如同养了只梅花鹿。

她捂住脸蛋，感觉好热。

“春天到了。这鬼天气。”

她嘟囔着，埋怨着天气。

拼命地从某个人的身边逃开。

可是，心却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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