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座屋子,围成一个六边形的模样,以石墙连接起来,而宽敞的六边形中央则是共用的空地。这是半月城的传统建筑六合院,也是北家大院的基本构筑。在梅欣的小时候,她还蹭过对门北水清姐姐的冰糖吃,经常跑到隔壁的北断手大伯家中去调皮捣蛋。这个年纪半百、在战争中失了双手的退伍士兵每次都假装怒气冲天,在梅欣逃到院子里去后,他却又哈哈大笑地放过她了。
开洗衣房的北鱼辙大娘总是笑着看这残疾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较真,她的丈夫也跟着她一块乐呵。
北武缇阿姨总是提携着两把缀有红缨的双枪,每每天不亮,连公鸡都尚未啼鸣的时候,就在院子中央演习起来。而年轻气盛的姐姐,总是趁着这个好机会,要和武缇阿姨酣战个痛快,最后总是打的难分难解,胜负未分。清晨时分,梅欣总是被兵器的乒乓碰撞声吵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向北武缇扔石头,可是每次,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弹开梅欣的“暗器”袭击。
还有做买卖的北途叔,以及书生北封文。他们一个为了求取功名,一个为了赚满瓢盆,经年不见踪影,只是偶尔在春节交汇之际回来待上一两个月,随即便去了不知何方。
过往历历在目,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北断手大伯于五年前去世,在那不久之后,鱼辙大娘的洗衣房也因运营不善倒闭了,夫妻两人最终从院子里搬了出去。武缇阿姨似乎是和姐姐一起去了圣玛梅洛,成为了皇女陛下身边的护卫,两间屋子也就这样空虚无人了。北途与北封文二人消息甚少,但据说他们仍旧会在春节时回到这里。
也就是说,当下的北家大院,除了她们以外别无他人。日头已高,庭院中地面生了灰尘,在金色的光照下,灰尘也仿佛染了金色的奢气。地面的缝隙间,杂草没过了人的小腿。院子中央高大的梧桐树因没人照料,风吹日晒之下,逐渐萎缩衰哀。除了北飞燕的房门中有着一丝亮光外,其余的五所房子皆门锁紧闭,呈现出一副衰败的死气沉沉的景象。
这些记忆虽然不断涌现出来,在梅欣的心里荡起涟漪,不过真正让她心神不定的,是身边、这个来自异邦,来自遥远的西方的银发天使。她打开房子的门,带她进来。虽然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但是沃尔莉仍旧十分肃穆地跨过门坎,先一只脚踏进屋里,无声地落地,确保没有打扰任何人之后,再跨进来第二只脚,“啪嗒啪嗒”。
“抱歉,今天,打扰您了。”
“沃尔莉,家里没有任何人啦……”梅欣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沃尔莉,为什么非要在意“只有两个人一起”这件事呢?而且,这又不是见家长之类的行为,仅仅是在以前的旧屋子里面歇息一会儿罢了,这般正式又是为了什么呢?
沃尔莉的回答出乎她意料:
“因为,这座屋子是有灵魂的嘛。”
“灵魂?”
“嗯。承载着过去小欣的记忆的灵魂。见证了小欣蜕变的灵魂。连通着小欣感受的灵魂。不好好地向它道声好的话,可是会对这里的土地大人颇有得罪的吧?”
“土地大人什么的……”浮现在脑海里的是穿着棕色法袍,白胡子拖地,又矮又胖的滑稽的土地爷形象,“沃尔莉,土地爷只是传说中的事物罢了,不要当真呐。”
太细心了。这样的无微不至,果然是只有沃尔莉才能做到的。
沃尔莉似乎在用心观察半月城的一切。她在解剖它的文明,甚至已经把触角伸至古老传说里。梅欣在谈话间无意提到的土地爷传说,她竟然有条不紊地记录了下来,并信以为常。她似乎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里,就把半月城古老的文化吸收了一大半。
“诶,”她咂咂嘴,“可是,入乡随俗嘛。”
你这已经不是入乡随俗了。你比本地人都还要本地人了。
心中吐槽着,梅欣来到床边坐下。屋子里只剩下姐姐的这一张床了——梅欣还记得,在自己离家出走的那晚上,气到疯癫的姐姐抽刀把自己的床砍成木屑。如果那时候自己与姐姐能稍微沟通一会的话,现在这屋子里就会留存有两张床,就不会把她推向接下来的窘境之中了。
“哈啊~”沃尔莉随心所欲地打了个哈欠,“好累……小欣,能在这张床上,让我稍微休息一会么?”
“嗯。我也累了。”
两人倒在床上。但是沃尔莉扭来扭去,让梅欣不甚舒适。终于,她决定将她重新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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