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御剑

“我不懂你们铸剑岭的规矩。但这个灵纹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轻舟的剑柄上，一道浅浅的夔纹①正盈盈发亮，发出一道淡蓝色的柔光。

余无声此前并没有听说过铸剑岭，但他知道君子六剑中的轻舟巧燕都是【御剑】，和寻常的剑是不同的。

【御剑】是御主之剑，能与主人心意相通，懂得如何在战斗中保护主人。大多数御剑都可以用过修为来驱使，但也有极特殊的例子。

“你居然……！轻舟剑怎么会认可你？”

“或许，是我们秉性相和呢？”

那道灵纹，正是御剑对其主人效忠的标识。这意味着，轻舟剑一生一世都将只供余无声一人驱使，视其为不二之主。

余无声身死之日，便是轻舟剑失灵之时——此为不破之誓。

“想不到轻舟剑竟然会甘愿为一阳间凡人效力……！你到底是什么人？？？”

“凡人。”

要知道：让御剑誓明忠心是件很难得的事。就连余无声自己也没想到轻舟剑居然激发了灵纹，认可了自己。

听狐狸们说，在妖界就有着这样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你能让御剑心甘情愿地追随于你。

那么，不管这御剑起初是谁造的、中间属于过谁、后来被谁收藏，统统都不作数。

你就是人所公认的，这把御剑死生不易的主人。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铸剑岭多少内坊弟子争得头破血流只为一睹御剑真容！而你居然……”

玉罗刹说着说着便忽然哑了声音，再也说不下去了。她面如死灰地叹息摇头，突然便委屈得楚楚可怜地哭出了出来，泪如落珠地说道：

“师傅……弟子无面目再见您了……”

“真辛苦呢。”

余无声稍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实在是见不得女人突然哭哭啼啼的。

哎，不得不说这帮妖怪们的生活压力真的是大。每天呆在自己的小地盘里苦心修行，蹲在墙角里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在门派里地位，竞争压力有增无减。

稍微有点心理落差，心态就崩了。

“你杀了我吧！！”

玉罗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看来是不想活了。

“……”

“能在死前见到轻舟剑的不二之主，死也值了……败在你手，我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嗖——

轻舟巧燕皆退兵锋，回到了余无声的身边。

“……？？”

“死，很容易。难，是活着。”

余无声波澜不惊地阐述着人生哲理，心里却早已翻了江：

情况不对啊……

巧燕退刃是因为听话。

轻舟却是自作主张！

显然，【御剑】不愿杀她。

余无声只得强作镇定，尽显儒士之风，强行撑起了高山流水的气场，运起了低沉雄厚的男中音说道：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你好好想想：你就这么一死了之，对得起你对师傅的这一片赤心吗？”

“我……”

玉罗刹恍然一愣，黯然神伤。

晚风抚过，挽得她的云鬓微微摇着，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打上了一层薄薄的影。

茫然。

“你走罢！”

余无声潇洒地一挥手，转身拂袖而去。

徒留那玉罗刹一人呆在原地，听得江对岸远远地传来了五更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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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夔纹：音同葵。

狭义上指的是山海经中的一种神兽

广义上指的是青铜器上的各类兽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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