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三节 好人？坏人？

威廉.伯克皱着眉头，语带深意地督促道：“提尔~~要动手就快一点~~”

“磨刀不误砍柴工，特别是对于等会儿要上战场的人来说，了解最新情况是非常必要的。”提尔朝着那些冲出战俘营大门以后，径直向南方的火车站跑去的人们努了努嘴：“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打算参加这场从天而降的战争，对吧？”

围在身边的马莱士兵们相互扫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点了点头，威廉开口回答道：“确实如此。”

威廉不得不承认提尔的洞察力和判断力，这也是他必须紧盯着提尔的重要原因之一：“对于那些被关押多年的战俘而言，只要能早日回家就够了。对于真正的马莱战士而言，现在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就凭你们5个人，哦，算上我也就6个人。哪怕上了战场又能如何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威廉把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亮了出来，他的手上是刚刚从格拉尼和霍格身上缴获的武器。与此同时，其他4个人稍稍收紧了包围圈。

提尔轻轻叹息了一下，蹲下来与面前二个双膝跪地却依然挺直了腰杆的战俘四目相对相对：“格拉尼和霍格......驻屯兵团希干希娜分部的二等兵.....你们二个，左手臂上缠着的白色布条是什么意思？这二天开始流行起来的最新时尚？”

格拉尼没等提尔把话说完，直接开口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霍格紧闭着嘴，但他的眼神所传递的信息与格拉尼是完全一样的。

“你们刚才明明可以逃掉的，为何坚持到大门被撞开还在坚守岗位？”提尔继续疑惑地问：“难道你们没看到塔楼上的二个人早早跑了吗？难不成你们还以为仅凭二个人和一扇铁门就可以挡得住这个程度的冲击？”

格拉尼倔强地重复了一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提尔似乎对这个时尚挺感兴趣，继续问道：“刚才那二个瞭望塔上早早逃命的家伙。他们的左手臂上缠着的是红色的布条呢，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霍格忽然开口提了一个条件：“如果我告诉你们，之后还能活命吗？”

提尔耸了耸肩膀，抬头看着威廉：“我觉得这个条件还是可以接受的，你认为呢？”

威廉冷冷地哼了一声：“给我一个理由。”

“就算二个身无寸铁的家伙向艾尔迪亚守军通报战俘逃跑了，又能如何？万一某些白痴指挥官真的派出宝贵的兵力去追捕战俘，那岂不是更好？”

此时，前所未闻的密集枪声开始自空中响起，连绵不绝，战斗已经开始了。

提尔稍显惊讶地抬起头，只见每一艘武装飞艇在前后二侧正冒出四道火舌，向下方撒出一片金属风暴。

“这是什么武器？居然.......居然有如此惊人的火力密度！？”

“莱茵金属公司出品，马莱制式六管7.62毫米口径加特林机关枪，每分钟标准射速3000发，代号[火神]。”威廉反问道：“所以，你还认为无敌舰队需要你想象之中的那点帮助吗？”

“明白了！”提尔瞬间便干脆利索地扭断了格拉尼和霍格的脖子，然后扯下尸体左手臂上缠着的二条白色布条，把其中一条白布条递给威廉：“根据刚才逃跑的士兵缠红布，坚守到最后的士兵缠白布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左臂缠上这个应该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帮助。”

“不错啊，你之前说自己曾在墙内的恶魔之王手下干了不少脏活的事情，应该都是真的~~”威廉对提尔的举动表示满意：“即便在监狱里待了挺长时间，王族特务的手法还是那么专业熟练呢。”

“是前王族特务。”提尔纠正了威廉的说法，同时动手脱下格拉尼尸体上的立体机动装置：“这个在旧版对人立体机动装置基础上改进的新式装备，似乎在武器设计和传动装置上稍有调整，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旧版对人立体机动装置的设计顾问就是我。”

威廉也学着提尔的样子，开始按照标准动作和流程解除霍格尸体上的立体机动装置：“这样啊，那么麻烦你也教教我怎么用吧，不要浪费了。”

“这玩意对新手可是很危险的呢。”

“不用担心，我对于机械的操作还是有点天赋的。何况相对于现代武器系统而言，这套恶魔的武装设计并不复杂。”

提尔这才惊讶地注意到：即使威廉只看到了一次解除装置的标准动作和流程，立即就能不差分毫地重复一遍。

“可以出发了。”威廉几乎与提尔同时完成了穿戴动作：“我跟着提尔前往城内，剩下的人去连接港口的火车站。务必优先确保车站里的控制室和无线电室！”

提尔好奇地问：“不是要一起进城支援主力部队的进攻行动吗？”

身边的马莱士兵们忽然都笑出声来：“主力部队？无敌舰队的主力部队肯定都还在海上！武装飞艇带来的突击空降部队应该只是大规模登陆战之前的火力侦察行动而已。”

看着提尔一脸惊愕的样子，威廉自豪地说道：“刚刚从天而降的部队，就是被称为【马莱之锤】的101突击空降营，正规军中唯一的全部由马莱精锐士兵组成的特种部队！”

马莱士兵们齐声高呼起来：“攻必克守必坚！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

“胜利唾手可得吗.......”提尔冷冷地念叨着，听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

“怎么？你不信？”威廉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提尔犹豫着凑到威廉的耳边，吞吞吐吐地低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马莱的进攻必将失败呢？”

“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

“十个月前，有个家伙给我传话........”

听到【十个月前】的时候，威廉猛然一惊：“就是托洛斯特联通港口的铁路举行通车仪式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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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走出了房间，身后的凯尼扛着仍旧处于昏睡状态的艾伦紧随其后。

在罗德与凯尼身体组成的视线间歇里，我看到希斯特里亚正茫然而呆滞地站着，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的我。

经过身边的时候，罗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要先行前往教堂，安排继承仪式，你再去好好跟希斯特里亚说说，尽快追上我。”

凯尼则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略带兴奋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待到罗德、凯尼都登上马车，特里特远远地甩了一个【赶紧跟上】的手势，快步跟进车厢里。

马车驶出雷斯宅邸的大门，现在诺大的庭院里，除了在另一辆马车上等待着的车夫外，只剩下我和希斯特里亚。

走进房间，在我习惯性地关门之时，希斯特里亚开口了：“提尔叔叔........你是好人吗？”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还记得吗？从前我说过的，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和坏人并不是按照你看到的书来划分的。”

“那么，调查兵团以及尼克神父是好人吗？”

我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希斯特里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另一个反问回应：“为什么........提尔叔叔......你们中央宪兵要杀害无辜的尼克神父，追杀调查兵团呢？”

“因为尼克神父并不无辜，而调查兵团也并不是什么好人。”我漫步走向希斯特里亚，边走边说：“调查兵团似乎打算用武力夺取政权，然后让你成为兵团股掌之中的傀儡女王呢，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那么，父亲是好人吗？”

我在希斯特里亚的身边坐下，轻抚着她的金发：“希斯特里亚自己觉得呢？”

“不知道.......只是觉得......刚才父亲的怀抱好温暖.......”希斯特里亚双手在胸前交叉，紧握着自己的双肩，微微发抖。

“父亲说：希望我能原谅之前他所做的一切........还说为了保护我，只能这么做......”

“嗯，他大概还会说：自己一直都在想念着，梦想着能再次见到你，你才是真正继承了王家血统的人，你是唯一能拯救人类的存在之类的。”

“咦？”希斯特里亚的颤抖从双肩扩散到全身，她扭头看着我，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提尔叔叔，你怎么会知道？”

我回答的语调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当然会知道了，因为刚才就是那个男人委托我，要我务必使他的女儿坚定信念，作为王家的真正继承者继承力量，拯救人类。”

“继承......什么？”

“按照原本的计划，等会儿希斯特里亚自然会知道，我就不多解释了。”

“什么......计划？”

我只是继续用冰冷的语调自顾自地说着，自言自语一般：“然而现在计划有变，不是罗德.雷斯的计划，而是提尔.托德的计划。”

“提尔叔叔........”希斯特里亚刚刚想要站起，身体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便被我的右手按在座椅上。

“早就说过了，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一边说着，左手出现的匕首抵近了希斯特里亚的喉咙。

希斯特里亚一脸震惊，然后很快归于平静，二行清泪再次滑落脸颊：“是这样吗？我果然还是应该继续扮演好孩子克丽丝塔.兰斯这个角色吗?”

“不，这跟希斯特里亚扮演的角色无关.......”我依旧在自言自语着：“只要你死了，罗德就不得不自己继承力量.......那个狗屁未来就绝对不会如恶魔之所愿的........我将成为英雄，拯救世界的英雄.......”

希斯特里亚身上的颤抖停止了，她闭上双眼，似乎也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对不起，尤米尔......我已经没有机会骄傲地活下去了.......”

匕首停下了，因为面前希斯特里亚无所畏惧直面死亡的带泪脸庞与芙蕾雅死前的面容完全重合了起来。

恍然之间，匕首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下一个瞬间，希斯特里亚挣脱开束缚，一个贴地翻滚拉开了与我的距离，还顺手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坚定地与我刀刃相向:“对不起！提尔叔叔，我还不能死！我答应过尤米尔的！！”

眼看着刚刚打算杀死自己的，看起来无懈可击的，曾经熟悉却又极度陌生的人张开双臂，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希斯特里亚只能一退再退，直到背靠石墙退无可退。

“别过来！我真的会刺穿你的！”

“知道，因为希斯特里亚真的跟我的妹妹很像啊。”

“为什么？为什么从前那么亲切的提尔叔叔想要杀我？难道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无言以对，只能沉默，我无法解释进击的巨人自称能【预知未来】与她的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尤米尔要离我而去？难道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无言以对，只能沉默，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希斯特里亚显得很愤怒，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显出愤怒这种负面情绪。

“因为......或许你真的可以拯救人类。”我平静地说着，脑海中补充了一句不能说出口的话：拯救名为艾尔迪亚人的人类。

趁着希斯特里亚精神稍有松懈的时机，我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走吧，我们去拯救人类。”

“提尔叔叔.......你........到底想干什么？”希斯特里亚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她的话语中仍旧带着恐惧。

“我不会按照罗德.雷斯的要求劝说你听从他的话，我也不会加害于你，现在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叹息着打开房门，我躬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王家的真正继承者，希斯特里亚.雷斯！属下提尔.托德奉命带您前往传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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