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一）

李铭再次坐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是在顶楼的天台了。夜空中，一轮血红的月亮高高挂起，没有一颗星子闪烁，它仿佛是君临天下的帝王，独占了整个苍穹，霸道之极。

女人坐在旁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李铭的肩膀上，修长的手指能够触到他的下巴，摩挲着。她和李铭靠得极近，基本可以说是贴在李铭的身子上，李铭可以闻到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雨后青草的芬芳。

“还害怕吗？”天台上的风很大，女人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随风飘荡。

李铭摇摇头，事到如今，害怕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在身边的这个女人这里感受不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还是女人用了什么手段。

“你是苏婉吗？”两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良久，李铭张嘴说道。

“暂时应该还是吧……你现在可以叫我苏婉。”女人迟疑了许久，缓缓地回答道。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李铭，只是凝视着月亮，眼睛里倒映着那轮血月。

“那个……我和苏婉很熟吗？”李铭的头暂时无法转动，稍稍移动都会碰到女人的额头。

“很熟，熟到互相可以为了对方付出自己的生命。”女人还是没有看李铭，虽然她说自己现在暂时还是苏婉，但终究不是真正的苏婉。

李铭不再说话，他的脑海里又开始浮现昨天晚上的梦，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以及她身上青紫色的於痕。

“还能想起来吗？或者说是有过这段记忆吗？”女人的眼睛终于是看向了李铭，瞳孔里倒映着李铭的身影，然后慢慢变小，变成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

李铭的视线是看不到女人的，他只知道，此时这个女人正看着他。他有种很诡异的感觉，仿佛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但最后只有一片空白。

女人的目光收回，她的眼睛恢复正常，继续看着月亮。一时间，周围只有风呼啸的声音。

远处市中心亮如白昼，从高楼大厦里发出的光芒直通天际，整个上空都浮着一层白纱。红色的月亮在那里的存在感被降至最低，沉迷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人也不会过多地在意这种自然景色。

“不知道会怎么样？”穿着一身考究西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高楼里，透过玻璃墙看着空中不甚显眼的月亮，眼神满是忧愁。

“能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她苏醒，血族内部发生一些小规模的争执罢了。”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神父，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道。

“迈尔斯，你太低估她了，就像现在的几个二代种一样。你们教廷的记载里难道没有提过她的恐怖吗？”中年男子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严肃，没有因为神父的话而有一丝放松。

“我确实不知道，教廷的记载，我一眼都没有看过，纯粹就是洗脑的玩意儿罢了。看过的人好像都丧失了自己的人格，我可不想那样。”神父的表情有些玩味，透着一股不屑。

“确实也是，你这个教廷的叛逆，没看过实属正常。”中年男子转过头来打量着神父，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不知道老教皇知道，会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你这个原本应该当教皇的天才。”

神父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中年男子看他这样也不再说话，只是笑笑，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天台上，李铭和女人还是沉默不语，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形成极度诡异的和谐。

“阿嚏！”风太大了，李铭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身体终究是扛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女人将搭在李铭肩膀上的手拿下来，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李铭的身上，然后两只手环绕住李铭，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姿势显得两人极其亲密。

“你们人类都像你这么弱吗？”女人说话喷出的气息打在李铭的耳垂，李铭本来因寒风冻僵的身子整个软了下来，浑身无力地躺在女人的怀里。

“你现在还是苏婉吗？”李铭的话都是软绵绵的，像个小绵羊。

“你觉着呢？”女人说话的语气开始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变得妖娆起来，带着勾人**的媚意。

女人将环绕在李铭胸前的手弯起一只，搭到李铭的肩膀上，伸出两个细长的手指玩弄李铭的耳垂。李铭本就软塌塌的身体这下更是化成了水，软若无骨，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还真是意外地敏感呢？”女人笑着，手继续玩弄着李铭的耳垂。

风依然吹拂着，只不过此时已经小了很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铭才从迷离的状态下脱离。

“时间到了。”女人放开拥着李铭的手，站起来。天空中的红色月亮开始逐渐变淡，从红色变回平常月亮的颜色，女人酒红色的头发随风飞舞，她的瞳孔里快速闪过许多人影，然后最后闪过的是苏婉的身影。

一长段时间后，女人将还坐在地上的李铭拉起来，声音凛冽严肃，说道：“李铭，现在我以‘夜之女王’莉莉丝的身份问你，你愿意追随我并发誓效忠我，永远不背叛我吗？”

这句话说得极其严肃，仿佛是一个郑重的邀约和承诺，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连月亮洒下的光辉都强上了许多。

李铭站在天台上，看着拉着他手的女人，静默于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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