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观舰式

当培拉食堂的“精美”午餐端上桌之后，安东尼斯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忧成真了。

放在每人——多丽娅除外——面前的托盘里的九个小碗里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轻易下嘴的美食。

三个碗里装的看上去就是切成段的生鱼、生海贝和生海虾，被一种深绿色的汤汁浸泡着。

另外三个碗里是各种小鱼小虾以及不知名的大概是虫子的东西跟干海草的混合物。这些似乎不是生的，但也看不出有调味料的存在。

剩下三个碗里是分别呈现黑、绿、暗红的汤粥状的东西，闻起来似乎有些香气。

此外，每人还有一瓶清水当做饮料。

“这种九个碗的套餐，当地人称作‘海皇大席’，是巢穴岛最为地道最为高档的料理。全都是使用最为新鲜的材料。嗯，你看到那些深绿色的酱汁了吧，那是‘卡波苏’，是六种海草加上老年裂尾鲨的肝脏发酵而成的，是巢穴岛人过去最必不可少的调味料。”

“那，阿姨，这些是什么？”希拉指了指那三碗“粥”。

“这些啊，黑的叫做‘额丹’，是精灵虫——一种很小的乌贼——打成浆再加上香料蒸煮而成。绿色的嘛，叫做‘末拉’，是角鲸的胆汁发酵以后跟棘麦粉拌在一起。至于暗红色的这碗呢，叫做‘佩罗亚’，是海里一种珊瑚的粉末……”

“小伙子们，你俩别的可以不吃，但这碗佩罗亚可是一定要全部喝下去。要知道，这东西可以让你们，嘿嘿，更加的持久哦。”德洛莉丝伯爵夫人嬉皮笑脸的看着安东尼斯和希拉说道。

伯爵夫人的话让萝塞琳和多丽娅的脸都刷的红了。萝塞琳皱着眉头说道：“妈，多丽娅还小，你在她面前说这些不合适。”

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满不在乎说道：“小多丽娅其实也没那么小啊，她这个年龄在有些地方都已经结婚了。而且，她脸红说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她都已经懂这个了，那我说说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萝塞琳一时语塞，只得转移话题，开始谈论起“精灵虫”这种稀有而美味的微型乌贼。

安东尼斯看着自己面前这九个小碗，开始发愁从哪一碗开始吃起。听了刚才萝塞琳的介绍，大概任何一碗也不是能随便就可以轻松下咽的。

思前想后，安东尼斯决定从理论上说应该最难以接受的卡波苏酱泡生海鲜开始吃起。如果这东西都能吃得下去的，料想其他的那些“美食”就更没问题了。

安东尼斯叉起一块生鱼直接塞进了嘴里。

意料之中的一嘴浓烈的腥味，安东尼斯险些直接吐了出来。

然而，在这股腥味之后，一种微苦的鲜美突然弥漫在安东尼斯的嘴里，而当鲜美慢慢淡去之后，留在安东尼斯口中的是一种带着青草芳香的甘甜。

这太奇妙了。安东尼斯赶紧又尝了一口生海贝，也是一样的感觉，只是海贝的口感跟鱼肉不一样，更加有嚼劲一些。

而生海虾的甜味比鱼和贝都要持久一些。

“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萝塞琳看到安东尼斯在不停地往嘴里送这些生海鲜，微笑着问道。

“不但不可怕，甚至可以说很好吃。”安东尼斯由衷的说道。

那边嘴里塞着一条大虾的希拉也点头表示同意。

“多丽娅，你看看，你错过了多么好的人间美味。”萝塞琳一脸惋惜的表情。

“在‘美味’和生命之间我还是选择生命。”多丽娅眼神坚定的一边嚼着山区羊肉干一边说道。

不知不觉的，安东尼斯已经把九个碗里的食物都差不多吃完了。

三碗生海鲜令人惊艳，但其他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微型乌贼“精灵虫”制成的“额丹”倒是十分的芳香，但回味却十分的油腻；而据说可以让男人更持久的“佩罗亚”完全吃起来就像是一碗尘土。

“嗯，这家店的水平还没有下降，不像城里那些馆子，稍微有点回头客就开始偷工减料。”德洛莉丝夫人吞下最后一只生虾之后颇为惬意的说道。

“跟我年轻的时候味道还是有点不一样了，我怀疑这里混了一些普通的小乌贼。”萝塞琳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着半碗额丹。

“精灵虫太难找了，他们用别的东西代替也是正常。呃……”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打了个饱嗝，接着说道：“我觉得应该让小伙子们见识下南海人最最最地道的……呃，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诶？我居然忘了这个。嗯，确实要试试。”

萝塞琳叫来了老板娘，说了些南海土话。片刻之后，四个细长的玻璃瓶子摆在了桌子上，瓶子里面装着的是琥珀色的液体。

“这是南海最传统的饮料，非常的有特色，我们一人一瓶。”萝塞琳说完就砰的一声拔起了瓶子上的木塞并喝了一大口。

安东尼斯也把木塞拔了起来，但他可没有贸然就开喝。

安东尼斯把鼻子凑近瓶口闻了一下，一股甜香的气味。

就这个气味而言，似乎不像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么，就放心喝吧。

这琥珀色的液体入口是一种类似淡奶油的味道。

然而，在奶油味之后，是安东尼斯生平所尝过的最为腥臭的味道，简直就像是一整条鲸鱼在安东尼斯嘴里腐烂一般。

安东尼斯很想一口就把嘴里的液体喷出来，但他对面坐着的是德洛莉丝伯爵夫人，而她母女两人都在若无其事的一口口的喝着这种诡异的饮料。

“这种东西……我真的要投降了。我完全不能再来一口了。”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嘴里的液体咽下去之后安东尼斯面如死灰的说道。

“哈，我第一次喝这玩意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但久了也就习惯了。”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笑着说道。

“阿姨，我也不行了。这到底是什么？”希拉看样子比安东尼斯还要狼狈。

“这就是最正宗的鱼蜜啊。我想你们肯定在别的地方喝过各种口味的鱼蜜饮料，但这才是真正的鱼蜜。”萝塞琳一边说一边又喝了一大口。

“原来这就是真正鱼蜜！这跟我喝过的完全不一样啊！”希拉瞪大了眼睛说道。

安东尼斯也曾喝过一些五花八门的鱼蜜饮料，他也难以想象眼前这瓶琥珀色的液体就是最正宗的鱼蜜。

“只要出了这旧城，其他地方的鱼蜜都是大大改良过的，要不谁受得了……”萝塞琳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接着说道：“你们喝不下去就不要再喝了，我们得出发了，观舰式还是不要迟到为好。”

一行五人匆匆的离开了培拉食堂，在上车之前，萝塞琳又用南海土话跟老板娘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在叮嘱她一定摘下挂在天花板上的那面旗子。

举行观舰式的中央港区其实离尼欧佩尔斯旧城非常的近，所以尽管蜿蜒的山道很不好走，蒸汽轿车还是只用了不到半个钟的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嚯，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来的早的了，没想到比我们更积极的大有人在啊。”德洛莉丝伯爵夫人一下车就有些惊讶的说道。

港区的泊车场已经停了十几辆悬挂着各种家徽的豪华蒸汽轿车。

“哟呵，连玛拉贝公爵都被邀请参加阅舰式了啊，嗯，看来咱们这位新皇帝还是有点想法。”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看着一辆饰有风帆与尺规家徽的深蓝色轿车若有所思的说道。

“玛拉贝公爵早就回元老院了啊。妈，报纸上的消息也不都是……”

“好了好了我懂。你赶紧去签到吧，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咱们这种临时参加的会不会被安排到最差的位置上。”

然而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的担忧是多余的，希思曼堡女伯爵——兼南海帝国海军荣誉千夫长——及其家属共五人被侍从带进了一处视野极好的包厢里。

包厢的四壁都是纯白色的，里面放着八把分为两排的蓝色天鹅绒面的软椅，而每一排软椅的前面还有着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一些非常精致的零食和饮料，以及带着繁杂装饰花纹的望远镜。

“我坐第二排，我要尽量离大海远一点。”多丽娅自告奋勇的坐到了后面的一排，并且用丝巾遮住了鼻子。

“我就不谦让了，最好的位置归我了。”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毫不犹豫的坐在了第一排最右边的软椅上——这个位置将是整个包厢里最先看到军舰的。

“妈，位置无所谓好不好啊。你没看到这个奥术投影仪么，一会左右两面墙上都会有实时的近景，这可比你用望远镜看的清楚。”萝塞琳指了指天花板，那里吊着一台有着两个反射镜的机器。

“亲眼看感觉不一样！你要喜欢看墙上的虚影你尽管看，但我是要看真家伙。如果你就看看虚影就满意了，你还不如蹲在家里看转播。”德洛莉丝伯爵夫人当然不会放过跟女儿斗嘴的机会。

“妈，既然你这么喜欢船，我还是去帮你申请个帝国海军的荣誉军衔吧——一年只需要真正上舰服务三天。”

“不，我想明白了，这不适合我。第一他们肯定不给我做男式制服；第二，我晕船！让我服务三天，拉倒吧！”

一个船迷居然还晕船，安东尼斯差点没笑出声来。

“莉丝婆婆，我也晕船，我非常理解您的想法。”希拉突然开口说道。

安东尼斯可没觉得希拉真的会晕船，他认为希拉纯粹是想找个话头跟老伯爵夫人多聊几句。

看上去的确跟他想的一样，希拉的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的注意力，两人开始交流起了晕船的体验。

听着两个人大谈在船上呕吐的感受，萝塞琳一脸无奈的对安东尼斯笑了笑，安东尼斯也一脸无奈的回应了个鬼脸。

悬在天花板上的奥术投影仪缓缓的亮了起来，左右两面墙上出现了风帆与号角的图案——这是南海帝国皇家影像中心的标志。

观舰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隐藏在包厢墙壁中的奥术扩音器发出了恢弘的音乐声，投影仪的画面也切换成了一段关于南海帝国大好河山的宣传片。

宣传片过后，画面变成的一片纯深蓝色，然后一个被金色海浪环绕的饰有X状图案与皇冠的风帆慢慢浮现——这是南海帝国的国徽。

国徽出现的同时，雄壮激昂的南海国歌《万众一体》响起，萝塞琳母女和多丽娅立即站起身来。安东尼斯和希拉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国歌奏完之后，画面上出现了托迈萨二世穿着皇帝大礼服的画像——这画像比真人看上去英武的多；紧接着，一首稳重大气的合唱曲响起，这是南海的皇帝赞歌《天选的舵手引领伟大的国破浪前进》。

安东尼斯和希拉还继续站立，但萝塞琳母女以及多丽娅却坐了下来。

“皇帝赞歌不用起立，结尾处大声喝彩就行了。”萝塞琳提醒道。

这至少是表面上表示出皇帝并没有凌驾在国家之上，安东尼斯觉得这么做还是挺明智的。

皇帝赞歌结束之后，画面切换到了南海海军大军乐团，他们开始演奏南海海军之歌《吾等之航程无尽头》。

萝塞琳又站了起来，安东尼斯刚准备跟着起立，但坐他身边的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把他按了回去。

“没有海军军职的人现在坐着就行了。”老伯爵夫人说道。

海军之歌之后，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就是之前主持新皇帝登基典礼的那两位——宣布托迈萨二世治下首次国际观舰式正式开始。

德洛莉丝伯爵夫人赶紧把望远镜攥在手里，激动的盯着海面；而萝塞琳还是继续看着墙壁上的奥术影像，而安东尼斯拿起桌子上的观舰式流程手册翻看了起来。

根据手册上的内容，打头阵出场的是皇帝的御驾旗舰“祖昂号”超级巡洋舰及其护航和礼宾船队；接下来是克兰西亚帝国的巡洋舰编队；然后是南海的新型高速炮舰与鱼雷艇编队；然后是罗慕撒尼第三特别舰队；然后是南海的轻巡洋舰纵队；然后是西海的新型舰船混编舰队；然后是南海的装甲及超级巡游舰纵队；然后是怒涛的水下战舰及护卫舰编队；最后压轴的是南海的新型近海重炮舰队。

“我记得在新闻上看到过，老帝国不是造了很多很大的战列舰么，他们为什么不派那些来参加观舰式？”安东尼斯也决定跟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搭搭话。

“孩子，这个问题可是让南海人极其尴尬。老帝国那是巴不得把他们新造出来的什么斯盖拉女皇号到处显摆，然而，咱们南海没有任何一个码头有能力停靠体量如此巨大的舰船，所以……他们只能派巡洋舰来了。”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撇了撇嘴回答道。

似乎这个话题选择的不太明智，安东尼斯只得暂时沉默了。不过老伯爵夫人也没太有心思继续跟安东尼斯聊天，因为视线中已经有了军舰的身影。

德洛莉丝伯爵夫人赶紧把望远镜架在眼前，嘴里念念叨叨的说道：“这家伙改造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亮相……我可得好好的看看……”

墙壁上的奥术影像里也出现了这艘南海帝国的皇帝御驾旗舰，而观舰式主持人在用激情澎湃的声音赞颂托迈萨二世皇帝的英明神武。

安东尼斯原以为皇帝的旗舰应该是最先进的，然而这艘祖昂号虽然漂亮雄伟，但却像是一艘旧式的风帆蒸汽混合动力铁甲木壳战舰。

“莉丝婆婆，为什么这艘船看上去……这么的老。”希拉大概也跟安东尼斯一样的意外。

“你们外国人不知道祖昂号的渊源。几十年前的统一之战中，洛杰一世大帝亲自掌舵首代祖昂号孤船驶入拒绝回归帝国的海斯庭斯‘共和国’的港口，面对着敌方的数十艘战舰，洛杰一世毫无畏惧的站在祖昂号的主炮炮塔之上发表了演讲。其间有敌方军舰开火，祖昂号左舷中弹，船体进水倾斜，而洛杰一世用缆绳把自己拴在炮架上接着演讲。最终他的勇气震撼了海斯庭斯‘共和国’的海军官兵，绝大多数战舰倒戈支持帝国统一。后来为了纪念洛杰一世的壮举及帝国的统一，每一代皇帝的御驾旗舰都命名为祖昂号，并且保持与洛杰一世的祖昂号完全相同的外观。此外，祖昂本身就是南海最高山的名字，拿来做皇帝的旗舰的舰名也是非常的贴切。”

“那这样的船现在打起仗来不是会很吃亏么？”

“你们看到的这艘祖昂号只是外形跟几十年前的船相同，其动力系统和武器装备全是最新的，所以如果真的打起来，她还是可堪一战的。不过呢，除非南海的其他军舰全部沉没，否则祖昂号是不可能出战的——好了，她越来越近了，专心点看船。”

祖昂号已经行驶到了包厢的正前方，萝塞琳又站了起来，对着这艘高悬着皇帝海军大元帅旗的战舰行军礼。

安东尼斯所处的包厢位于特等观礼区，也就是说，坐在这儿的一众包厢里的人们都是南海帝国最为显赫的高级贵族，所以，祖昂号驶过的时候专门拉响了汽笛向贵族们致敬。

祖昂号从近处看远比安东尼斯想象中要大，他不由得开始质疑之前伊莎拉跟他说过的话：南海缺乏大型舰船。

但当接下来克兰西亚帝国的巡洋舰编队出场的时候，安东尼斯瞬间就确定伊莎拉的话没错。

主持人介绍说克兰西亚帝国舰队打头的船是轻巡洋舰希尔坎普号，然而从这艘“轻”巡洋舰跟南海领航船的体量比例来看，希尔坎普号要比南海的“超级”巡洋舰祖昂号大了快一倍。

超级巡洋舰还不如别人的轻巡洋舰大，果然南海缺乏大型舰船。

克兰西亚帝国派来的三艘船——希尔坎普、迈里、图恩——都是所谓轻巡洋舰，大概南海的港口无法接纳更大的船了吧。

安东尼斯开始好奇，这轻巡洋舰都这么大了，那么克兰西亚帝国的战列舰得是什么样的巨无霸啊，应该会像一座海上移动的城市吧。

当克兰西亚帝国的一众军舰驶过特等观礼区时，安东尼斯看出了这个老帝国的傲慢：没有任何船鸣响汽笛致敬；肃立于两舷的水兵们也没有敬礼，而是背着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凶狠的盯着对面那些坐满了南海顶级贵族的包厢。更为夸张的是，克兰西亚帝国的三艘军舰的主炮的炮管全部向上翘着——安东尼斯曾听伊莎拉提到过，两个国家的军舰如果在公海上相遇，如果一方翘起主炮炮管等同于宣战。

南海的贵族们当然也不会屈从于这种傲慢。在祖昂号经过时特等观礼区掌声与欢呼声不断，而现在面对克兰西亚帝国的舰队，特等观礼区一片沉默。安东尼斯发现旁边有些包厢里的宾客直接背过身去看都不看这几艘深灰色的钢铁巨兽。

“这些船可真漂亮啊，瞧瞧这船体，瞧瞧这指挥塔的设计，瞧瞧这武器系统的搭配！跟她们对比，咱们南海的军舰可真的像渔船了。”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看上去并不在意克兰西亚帝国的态度，她只关心船好不好看。

“对于实际领海面积很有限的老帝国而言，在造船上下这么大功夫真的是多余。”萝塞琳认真的说道。她应该不是单纯的在跟母亲斗嘴。

“你得把西海的领海算进去，老帝国可是把那里当自家地盘的。哦，对不住，两位小伙子，忘了你们是西海人了。”

“从我们进入进入南海国境那天起，西海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莉丝婆婆，您不必在我们俩面前对西海有所保留。”希拉斩钉截铁的说道。

“西海，嗯，其实都算是可以当朋友的国家，但是老帝国可真是一天到晚把自己当所有国家的爹妈。不过有一说一，老帝国在造大船这件事上还真的是很厉害，咱们南海一天到晚标榜是海洋开拓者，但一直造不出大船这可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海军部一直以来的信念就是速度加火力等于胜利，打得过就使劲开火，打不过就赶紧跑，而两艘大船你一炮我一炮的对轰那是旧日骑士时代的遗毒毫无意义——我是不懂海军战略了，反正他们从来就是这么说的。”

南海海军部的信念在接下来出场的高速炮舰和鱼雷艇的身上体现的十分充分。这一群看上去真的不比渔船大多少的军舰装配着密密麻麻的武器，以极高的航速从安东尼斯面前的海域掠过。

根据主持人的介绍，这些快船的最大航速是一般巡洋舰的两倍，而她们携带的最新式“无鳍鲨”鱼雷有着寻声的能力，可以非常精确的击中敌舰。

出场的四艘炮舰的名字分别是“夏花”、“山泉”、“初雪”和“清云”。给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战争机器起这种风花雪月的名字，这让安东尼斯不得不怀疑南海海军部有着某种难以描述的恶趣味。

跟在南海快船编队之后的是罗慕撒尼联合王国的第三特别舰队。主持人介绍说罗慕撒尼的“特别舰队”是专门为出访临时设立的，规模要比实战时的舰队小。

第三特别舰队由四艘群山级炮舰、两艘河川级装甲巡洋舰以及旗舰“天马号”战列舰组成。

罗慕撒尼对待南海的态度就比克兰西亚帝国要友好的多，他们的军舰都按照规矩鸣笛致敬，而且水兵们也面带微笑的对特等观礼区行着海军军礼。

安东尼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战列舰，这比之前已经看上去像是巨无霸克兰西亚帝国“轻”巡洋舰还要大了一倍。他无法想象据说更大的克兰西亚帝国战列舰出现在这里会是一副什么景象。

“你发现没有，罗慕撒尼的军舰的宽度都比较大，所以我们一般都叫她们‘北方胖子船’。”德洛莉丝伯爵夫人说道。

安东尼斯仔细看了一下，果然这些船都有些身宽体胖的样子。

“这么……胖，不是会不好看么？”希拉问道。

“军舰只为了好看也没意义啊。罗慕撒尼的领海风浪很大，而宽体设计有着更好的稳定性。此外，罗慕撒尼的炮射速非常快，胖子船可以减少火炮侧向高速齐射的时候船体倾覆的风险。再者，他们执着于厚实的装甲，这就使得他们的船看上去更胖了。”

“妈，你不去海军部领个军衔真的是可惜你这渊博的知识了。”萝塞琳不失时机的又调侃了一把自己的母亲。

“那照这么说，你对舰船一窍不通，是不是该把你的海军军衔退了？”老伯爵夫人立即就进行了还击。

“谢谢提醒。我正准备这么做。”

萝塞琳的话一下子让德洛莉丝伯爵夫人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她只好拿起望远镜继续做出认真观舰的样子。

罗慕撒尼的“胖子船”之后是南海的月级轻巡洋舰编队。

这五艘船倒是真的够“轻”，看上去不比罗慕撒尼的炮舰大到哪去，而跟克兰西亚帝国的“轻”巡洋舰比起来完全就是小不点。

当然，这些船体细长流畅的轻型军舰也携带着数量众多的新式武器。

她们的名字依然是南海风格的诗情画意：“新月”、“满月”、“山间月”、“云海月”和“赤月”。

安东尼斯觉得，修长清瘦的南海轻巡洋舰确实倒挺像是秀丽的年轻姑娘。

在这些“姑娘”驶过之后，就该是西海的新型舰船混编舰队了。

“哟，孩子们，你们要睁大眼睛看哦。虽然你们以后的国籍会是南海，但毕竟西海还是你们真正的故乡。”德洛莉丝伯爵夫人对安东尼斯和希拉说道。

安东尼斯内心有些五味杂陈。他想起来曾经答应伊莎拉，当身体状况允许的时候，将会带她去检阅一次海军。

现在确实是在检阅西海海军了，但却并不是为了伊莎拉。

当西海舰队打头的船映入安东尼斯眼帘的时候，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修长且纯白的船体，一对高耸的桅杆，两只顶部有圈金色装饰环的后倾的烟囱——这熟悉的身影并不是一艘军舰。

这是可图拉尔公主号。

这是伊莎拉的私人御驾船。

可图拉尔公主号来了，那么伊莎拉现在难道正在船上，或者在某个包厢里观礼？

而这就意味着，现在他跟伊莎拉很可能距离非常的近。

安东尼斯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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