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卷~半生途（二）

安莹轩：为什么？

石师傅：我们没有恨她的资格。

安莹轩：我想问问，您到底扎了多少年纸人了？

石师傅：记不清了，有几十年了吧，其实年轻的时候，我也并不喜欢这个工作。

安莹轩：嗯？

石师傅：可怕，枯燥，费精力。

安莹轩：那后来，您为何……

石师傅：那是父亲去世之后的事了，当时，我想过把铺子关了，只是中途发生了很多变故，就一直搁着了。

安莹轩：后来发生了什么？

石师傅：后来呀……

借着他的口，几十年前的一件往事又清晰了起来，说来那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一直到二十几岁，石师傅依然是有点自闭不擅长与人交流，根本做不来其他的工作。

唯有拾起前人的本事，继续扎纸人，十里八乡中，他扎的纸人是最好的，甚至是超过了他爸爸和他爷爷，可他却并不觉得这种活儿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后来，渐渐地他终于完全厌倦，便想着关了这个铺子，去别处谋生……

可是这时他害了一场病，只能暂时将计划搁下了，好不容易病好了，可却也没钱了，他只得继续下去，最后竟拖了一年，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将所有的纸人销毁，准备收手了，就在关门的前一夜中，一个不到八岁大的孩子，冒着大雨来到了店内。

他拿来一条毛巾给男孩擦身体，之后挑出一两件小时候的衣服给男孩换上，才问其来意。

#石师傅：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我……，我想订做一个纸人。

#石师傅：可是我收业了，不干了。

小男孩：求你了，帮帮我。

石师傅看着男孩瘦黄的脸，和湿润的眼睛，他有点心软了。

#石师傅：我……

小男孩：别担心，我会付钱的。

#石师傅：你的父亲母亲呢？

小男孩：他们不知道我出来，大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小男孩一脸期待，石师傅也不想让他失望，因为心太软，他答应了下来，男孩立即开心地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分钱，交给了石师傅。

男孩并不知道，这些钱其实远远不够，只是石师傅也没多说什么，想着反正是最后一单了，就接下了。

男孩要求的纸人和他差不多大，是个小女孩的造型，然后他开始描绘外貌。

#石师傅：以真人做纸人可不好。

小男孩：她去年已经死了，我说过以后要娶她的，大哥哥你帮我就好。

石师傅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地，他也没拒绝，帮了小男孩，之后就送他回去了，当然纸人没这么快制好，起码要几天。

小男孩很虚弱，石师傅是一路背着他回去的。

回来后，石师傅便开始工作了，他很用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用心，编骨架，糊纸他都非常快，唯独最后描形，他真的是前所未有地认真，他并没有完全按男孩的要求来，擅自改动了点。

大约是五天以后，男孩并没有来取货，也没再出现，按着地址，他亲自扛着送了过去，到男孩家的时候，他傻了眼，男孩家正办着白事，而男孩正是主人公。

这刹，石师傅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造纸人了。

石师傅没有叨扰，静悄悄地将纸人放到院内就离开了，之后怎样，他不知道，不过这也成了他的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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