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开始的下一轮博弈

国务访问的整整一周再加上来去的时间，在时隔约半月以后，萨伊蒙特——柯恩的新君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虽然即位不久，但是，由于这一次效果良好的外务活动，在民间，拥护女王的呼声开始高涨。

如果说在之前亨德里克公爵的国葬上，这位登基伊始的少女的表现尚有待争议之处，那么到了现在，由于在谈判中可圈可点的举措，在公众舆论中支持这位君主的声调已经占了上风。

值得另外一提的，还有关于陆军大臣阁下的新闻。

在这一次的访问中陆军大臣作为军方的代表，向波恩的诸位展示了王国军人的优雅仪态，也获得了报纸的不少好评。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在一些街头小报上，则刊登了陆军大臣为了换取宣传而贿赂多家报社的小道消息。

当然，闹出来这么一个丑闻，小报的销量也就不再小了。

几家黄色报纸累计起来大概卖了有近万份吧。

毕竟都灵是一国的首都，上层人物加上中产者还有一些技术工人，受教育的阶层大概有5至6万之众。

而那些没有购买报纸的人也不可避免地从人们的口头交际，这一最原始的新闻传播方式知晓了如此一桩耐人寻味的公案。

印在报纸上描绘陆军大臣行贿一幕的黑白漫画更是深入人心，一时间为这座忙碌城市添了好些张笑脸。

不过陆军大臣阁下自己，可就笑不出来了。

此刻，这张由于军人身份而维持了肌肉紧持的脸上仅有的是冒起的青筋以及因愤怒而扭曲了的五官。

原本这一次的国务访问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政治资本，才动员己方的议员向内阁施压令自己随行。

这下虽然也得了一些正面的、有一定篇幅的报道，但算上这么一桩丑闻最后却是得不偿失。

而原本计划的提出者加富尔也被招了过来。开始了又一次仅有两人的会议。

而加富尔也很清楚，如果这一次处理不当，那么陆军大臣对于自己的信任就会收回，这一次就会成为最后一次单独咨询自己建言。

站在办公桌前的中年商人听到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只是淡然地盯着砸在桌面上拳头，甚至哼出了带几分笑意的鼻音。

大臣阁下看到这样一幕，强忍着怒气，用压抑的声音叱问自己的这位谋士。

“加富尔阁下对于眼下的谣言有什么看法。”

“首先，请恕我直言，关于阁下贿赂报社的事并非谣言......”

“砰”的一声，桌子又挨了一记狠狠的拳头。

“您的手万一伤到可就不好了。”

“我一直把阁下作为左右手来看待，现在您不正好是把我给弄伤了吗？”虽然是经过思考过后选择了不那么伤人的话语，但真正出口的时候，却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语速也因为激动而变得很快。

简单来说，就是在冲对方怒吼一般。

“非常抱歉，虽然我或者并没有辩白的立场，但唯独请您不能把责任归咎于在下。”

对话情势的紧张，以及自尊心层面的不适，令加富尔的身子也稍稍有了些颤动。不过很快便被他及时地克制住了。

“......”陆军大臣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会。

“是有什么原委吗？”在怒火多少熄灭了一部分之后，陆军大臣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询问。

“是，关于向报馆行贿，这一提案最初是由斐格特侯爵提出的。但当时，我也正是顾虑于会出现眼下这种状况，因而拒绝了。现在看来，似乎是侯爵阁下自己暗自采取了行动。”

“.......”

陆军大臣这个时候也基本摆脱了愤怒对于自己思考的阻挠。

确实，斐格特那样利令智昏的性格和这样的行为正好相符，而加富尔也不像是连这种发展都看不出来的眼光短浅之辈。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简单地听信加富尔的一面之词，毕竟这两人之间的不睦也是众所周知的。

而且，这位侯爵也是笼络大量贵族的关键，如果在现在这种紧急时刻对斐格特加以斥责或者疏远的话，大概会引发大量贵族的不安甚至撼动己方的阵营。

“请您别误会了，我并没有离间您和侯爵的意思。虽然从长期来看，对于您的大业而言侯爵多半会成为绊脚石，但在现在这个节骨眼，还是需要他来为您出面稳住一众贵族。”

在超过默数十下左右的时间以后，加富尔基本猜到了对方闭口不答的意思，抢先开口。

“哦？”

对于这一点，陆军大臣倒是十分惊讶。

既然如此，那倒不妨看看加富尔会有什么意见吧。

于是便抬手示意对方继续。

“虽然说这的确不是什么雅事，但是在一般市民的眼中，您不过是在简单地猎取名声就是了，至少我们可以在民众中散播这样的观点。”

的确，一般人对于上层权力的争夺毕竟不甚清楚，只要往这个方向引导，至少不会引发太大的民愤。

毕竟在人人都对女王赞誉有加的时候，如果是以这位大众偶像对立面的形象出现，那么所招致的恐怕就不止蚀反感而会是仇恨了吧。

“而对于上层，中立派或多或少地给予贿赂，他们自然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对于斐格特一众人，您只需要加以安抚就是，这样一来，在上层的博弈中我们依旧是势力处于压倒性优势的一方。”

加富尔刻意说得不紧不慢，让对方有时间对自己的建言加以充分的思考。

“但是，宫廷的方向不会有什么动作吗？”

“只要都灵附近的第1军上下职务还是由您的亲随出任，他们就不敢有所妄动，想来也只能进行暗地里的进攻。”

加富尔终于说出了他们这一派稳操胜券的最大王牌。

当然，这也只能是最后的底牌，毕竟军事政变会引发一系列的国内外的争议，万一外国强势干预的话，那么自己就成了为别人作嫁妆。

即使是在这一次的访问中，陆军大臣已经取得了菲利普亲王的秘密承诺，也不能轻信这些大国。

毕竟能到手的领土可比一个不完全听话的附庸国与缓冲地带实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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