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九，落红（贰）

正所谓近乡情怯，此刻他的心境大约也便就是如此罢？毕竟那是他拼了命去阻止的事情，可然而天道不仁，造化作弄，该发生的事情，却是迟早总也发生了。

算是在感念着如此这般，毕竟当初得知翠花成亲时，我的心情大致也如此，只不过比起他来，我大概少了几分的怅惘，多了几分的杀性，若非当时某某跟着赶到，只怕当时会不会一念之差，将喜宴变作杀宴，也未尝没有可能...

亦不知道，当年若我真的一人一剑杀入喜堂，她会不会愿意跟着那个一身杀伐，满手血腥的我一起共天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再之后的生离死别，是否便就至少不会来的那么突然，那么让我猝不及防...

想来有些恍惚，只可惜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毕竟没有如果，毕竟不能更改。

“落枫山山路崎岖，行不得马车，接下来只怕便就唯有步行上山了，倒是委屈俏姑娘了！”正自心念不属之际，却再又听到他在一旁这样的说道，俊朗的脸上挂着有些歉意的微笑，目光里却带着一点自相矛盾...既仿佛恨不得立刻见到想见之人；却又带着对于恨不相逢未嫁时的畏惧...

“步行上山奴家倒是并不在意，反正奴家也非是娇生惯养，弱不禁风的闺阁大小姐！只不过奴家脚程不快，眼下又已是这般的天色，要爬到山顶，怕不是要到三更半夜！如此不如我们在这驿站休息一晚，让奴家养足了精神，腿脚也能灵便一些！明日一早再去红叶山庄拜谒如何？”算是在体谅着他的心情，我微微歉然一笑，随即这般的建议道。

不觉的一愣神，再又看着我脸上那种歉意十足的笑容，顿了顿方才道：“此话不错，是在下一时心急，忘记了俏姑娘旅途劳累，再要步行上得这落枫山，确确是有些太过的勉强，太过的生受了！多歇一晚，乃是理所应当...”

说着不觉的再又转头过去，目光越过千红万朱，满山落枫，只是愣愣的看了看那其实并不能够真的看见的沈家红叶山庄，再又垂首下来，低声道：“多谢俏姑娘了！”

听到了他这最后似乎有些突兀，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只需微微思量，便已经明白，他大概反应过来了我的用意所在，故而也只是报以微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是这样的重逢，暮去朝来颜色故，卿已嫁作他人妇...有些缓和的时间，有些思量的余地，总比那样突兀的便即相见要来得温和一些...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觉悟，大概也是源于自己的亲身经历罢？毕竟自那一夜，我被某某不动声色的那般带回了北辰后，也是想了一夜，方才看透这些...再而后方才敢带着某某，甚至整个组织，大张旗鼓的前去照顾翠花她家生意，也这方才与她再相见...彼时我已经没了那一晚的杀气冲天，只是在看着她的少妇打扮时，会有点恍然若失；会不自觉的想着，若是将此刻在柜台那边算账盘账，笑脸迎客的跛子换成是我，却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小路，现在，你配不上人家了！”记忆里的某某曾这样的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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