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十八，白日斜（叁）

话虽然说得好听，却是仍旧有些阴阳怪气的在绕圈子，我半躲在萧敬天的身后，不由听得微微皱眉。而蓝衫公子那边厢的，却没有因为对方这样的兜圈绕拐而着脑，反而默了一默，一言不发的。

“怎么，萧兄一言不发，却是为何？”对方见他这样的沉默，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唇角，继而的这般追问道。

“相见不如不见，在下却是不知此刻究竟应不应该去见她。”萧敬天的神情依旧是那样，只是略显落寞，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低垂，就仿佛其实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然而对面的沈家少主却是不识趣的继续搭茬道：“相见不如不见，话虽是好话，可萧兄人既然已经到了红叶山庄，她对萧兄也是思念倍至，不见一见面，又怎生说得过去，反正来都来了...”

听到了对方提及了“思念”二字，他不由自主的深深抿了抿唇，而后方才低声道：“不错，来都来了...”

我在他身后，听到这么一句话，多少有些说不出的心里复杂，因为罢，这么一句话在我看来，多少有点深恶痛绝的。具体的缘由，还要追溯到我上一个职业的任职期间...

想当初我们那个组织在江湖上名声虽然不好，被称作是邪门歪道，心狠手辣...但是其实那些名门正道跟我们做的生意并不少，而且很多还曾经动过念头想暗中拉拢我们，甚至将我们收编，所以说经常性的，我跟着某某去雇主家谈生意之后，若是时间正好，赶上晚饭的饭点儿，对方有时候便就会出言说要留我们吃饭。

向来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我自然是有些不情不愿的，相比起跟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上桌喝酒，我宁愿自己个儿跑到谁家房梁上啃馒头...可某某这时就会微笑着应承下来，而他劝我的话，往往就是这句话...

某某笑道：“来都来了...”

全程沉默，尴尬满满的吃罢了晚饭，天色又已不早，于是主人便即再会提出，要留宿我们一宿，明日再走，我虽然不愿，某某却已笑着再度答应，劝我的仍是这么一句...

某某笑道：“来都来了...”

再然后分房而睡，我出于职业习惯，合衣上床，怀抱长剑，倚在床脚假寐，半夜往往就能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喊杀声，依稀还有诸如：“抓流氓啊！”，“莫要走了淫贼！”之类的话语夹杂其中...这时的我往往便不得不叹了口气，而后手脚麻利的下床，跟着打开房门，在熠熠火把与震天价的锣声之中拔剑，一条血路，杀到某某的房间，再然后基本就看到某某也是手持长剑，只不过光着上半身，床榻之上，被窝里鼓鼓囊囊的一团，还在瑟瑟发抖着，枕上却散着万缕青丝。

见了这一幕，不用多说，我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然而面对我责难的目光，这厮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半点愧疚的神情也没有，给我的解释也还是那么一句老话...

某某笑道：“来都来了...”

......

于是乎，时隔经年，我再听到这么一句话究竟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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