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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从哪里出发?陛下?”他问】

【“从始点出发，”国王严肃的说，

“一直向前走，直到终点，然后停下。”】

......

“可能是困倦，晕车，或者是头痛。但眼前的景象依然会让你震惊，如果有灯光的话，那就是一副灯光下的油画，篝火的火苗，一个混乱的场景让人既羞愧，又兴奋。那沸腾的样子几乎难以察觉，只剩一个轮廓不清的雾影，给视觉神经留下不可想象和无条件崇拜的空间。”

锈迹斑斑汽车后窗上贴着一个喷泉的贴纸，引擎的轰鸣摩擦得空气咔咔直响。

汽车爬上至荒原的崎岖道路，一路上都能望见移民排成的长队，把成千上万的死去的牲畜抛进深不见底的人工峡谷。

“我不喜欢这里。”邹寻说。

他的手里紧握着方向盘。

“我曾害怕这座城市，害怕那些黑人，每次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仇恨，把我当做了剥削者，恨不得给我来上一枪。我也害怕那些亚洲人，穿着形形色色的服饰，整天都混杂着各种不属于他们的香水味，行走在街道，小巷。我害怕犹太人，他们铸造的堕落建筑一直延伸至每条可行走的道路上...”

这肯定不是我们熟知的世界，他想。

但肯定是一个工细，精巧，富有秩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们都处于一个比自然界还要庞大的空间中，整个宇宙似乎都在人们的可视范围内，这样人们才方得安心。

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像闪耀的红光晚霞，邹寻想起了母亲，母亲的朋友，母亲朋友的朋友，自己夹杂在书里的色情杂志，想起了城市的街道，汽车，人群，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和厌倦，他以为自己能从荒野山谷中辨别出光亮，那光亮可能有，只不过车窗外的景色还是一尘不变，那是一个近似梦境的画面。但梦境没那么灰暗，也不会那么荒凉，或许是稍早一些的时候，自己梦境中的村庄会变成田野，田野最终会变成树林。

但或许这根本就不是梦，只是单纯的幻想，在眼前这副油画外，黑暗包裹了视线，好像无论什么人和事物都已经沉沦其中。

一头牛拦去了车子的去路，它就那样站在道路的中央，盯着车灯，尾巴不断的甩动，车灯打在它的身上，在其身后拖出一道沉重的影子。

邹寻发现后，便将车子停了下来，拉上手刹，发动机的轰鸣消失。

但牛没有立刻让道的意思，它只是默默的瞪了一会儿车中的邹寻，片刻后，才又摇着尾巴离开了。

他们不喜欢牲畜，邹寻想。

为了避免城区的瘟疫，人们已经开始计划性的杀死它们了。

他回忆起大学的一位教授提到的“经济相对论”。

在那位教授的说法中，金钱的存在是必要的，但必要的程度却没有人们说的那样，教授在课堂上这样讲道：地上文明社会时期，一头牲畜的价格相当于10分之一的雪茄，相反的，在现在就相当于30分之一的雪茄了，当然这牵扯到瘟疫，食物中毒，资源占有浪潮的消退等等，在诸多的原因中，就本质而言是一个秘密：目前的宏观经济，是不赞成穷人的消费方式的。

穷人赚钱更为讲究尊严。教授如此说，因为穷人在赚钱后，就必须送子女去接受高等教育，就必须拥有可以捐献给公共社会的开销，而且要对子女只字不提。必须帮助政府、资本家们搞建设，做些小买卖，盈利后还要分给社区一部分。

教授说。

街上的妓女，监狱挣扎的犯人，乞丐，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大家统一 把包袱全部都丢给了穷人们，因为大众都（哪怕是穷人们自己）认为要改变社会的环境，行动者也都必须是穷人…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甚至都不算是一种社会倾向，而是一种附有病态的惯性思维，一种可怕的群体思维。

邹寻擦擦眼睛，把目光看向左侧的倒车镜，他看到了身后一些驱赶牲畜的移民正在靠近自己。

空气中粪便的恶臭让他的胃部翻涌。

他随机打开了车子里的自动答录机，对着话筒臭骂了一通，又发动了引擎，让汽车继续前进。

就在后备箱，他还有一具尸体需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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