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深入深渊的人们和走向地表的土偶

蛮荒大地

大渊穴

…

蛮荒大地，位于这片大陆的正中心，确是片被诅咒的土地。传说许久之前，这个大陆的中心曾存在着当时世界上最繁荣的国家，有迷信者简称它的繁荣甚至当今世界五一匹敌，但根本无从考证，甚至连这段历史是否曾存在都无法得到确认，因为据说它毁灭的年份比当今任何一份有记载的历史都要早，再加上它如今的“诅咒”——人们相信这是诅咒——充盈的魔素导致的魔兽密度剧增，高等魔兽横行，使得普通人根本无法踏入，所以其是否存在可考证的文物都无法去确认。唯一一个稍微说的通的证据，不，证据都说不上，只是一个说法——蛮荒大地最中央的大渊穴，其本身是帝都的旧址，在其深处埋藏着无穷宝藏。

虽然只是个流传下来的无根无据的说法，却仍旧吸引着无数的强者前去挑战。他们中许多人的能力足以深入蛮荒大地腹地，甚至进入大渊穴，但没一个人能抵达渊穴深处，至少没一个回来，至于回来的也没心情再去探索了。

如果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会告诉你，里面的魔兽强度更强大，但最要命的还是里面的环境。因为在地下，理所应当的漆黑一片，但其实能进去的人都有点手段，不是魔法就是药水或附魔，总之这不成问题。重要的是当你长期没见过太阳时，你才发现你对光是多么的依赖。不是视觉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甚至生理上。

据说有人在里面呆了几周后，开始出现身体虚弱体力不支等反应，这也直接引起了学术界的一阵研究，最终虽然原理不明，但还是证明了人体无法适应无光条件。

到这里扯远了，最要命的是其中地形千篇一律，只有岩石和土面组成的平地，通道和分叉口，就算做好标记也几乎没有，于是当你发现自己适应不了这里并打算离开时，只有很少的人能够侥幸逃脱。

…

如果寅看到了这些有关大渊穴的记载，一定会感同身受，因为它重构后也已经在这里晃荡了六年左右了。当然它没有计算过时间，而且在这些不分昼夜的地方也很难有时间的概念，所以它也只能印象里觉得很久而已。

说到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寅自己也觉得很神奇，当然是以自己人类的认知为前提，那就是自己的生命体其实只是体内的一块魔力结晶，至于其余的部分全是无生命力的甲壳，只要结晶不毁坏，外层甲壳也会重新从周围吸收魔素和相应元素而聚合。当然因为几乎是全身粉碎，这聚合重构过程几乎花去了好几个月，不然只用像当时构成石弹和手臂一样自己编织就快的多了。这里寅又要暗自庆幸自己是中立个体，几个月来并没有谁打扰到它。

然而保险起见，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中立生物寅也花了不少时间，这期间也好好勘探了一番大渊穴中上层的生态，甚至见识到了几尊领主级魔兽，最后还能没事一样路过，才最终确信下来，只要自己不像上次一样惹事，基本不会有危险的。

于是，和想象中充满厮杀的食物链生活天壤之别，这几年寅可以说是无忧无虑悠闲地晃荡过来的。厮杀倒是经常有，不过自己一般只是观众。再加上寅也不想乱惹事了，所以这段时间它也基本只是把时间花在寻找和吸收尸体和矿物质上。

经年累月下来，如今寅的外形也有了很大改观，不仅是残败破损的裂口和棱角焕然一新，大量吸收的魔素同时在它身上勾勒出象征着魔力通路的复杂雕文，但最直观的变化还是它的体型。实际在佣兵的常识里，元素的体型才是衡量其强度的标准，而且年龄越大的元素体型越大，强度也越强，但只限于元素，其进阶的“元素精灵”还当另说。

寅如今的体型已经有近6米高，几乎快到当年的喙嘴甲龙的高度，头部大小到没怎么长，不过放在如今这尊身体上却显得格外秀逗。手臂部分依旧是用土流弹变形而来，不过因为同时用来支撑身体，显得格外粗壮，因此寅现在的外形挺像大猩猩的。

虽然只经过了六七年，但如果被人类看到一定会以50年起步算，一来是因为大渊穴本身就富含魔素，且有丰富的矿藏尚未开发，二来寅自己是主动地在寻找着这些资源，而不像普通的元素，只是凭本能游荡，随缘地成长。说到底，除开寅这个特例，元素本身还只是魔素的集合体，没有心智可言的。

也并不是说寅没有想走出去的想法，只是这种环境下实在没有可选择的路径可言。他也试着只向高处走，结果就是几年来还困在这个鬼地方，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海拔有没有涨过。在这里又不得不称赞那些活着出来的勇士。最后，寅也大概放弃了找出口的想法，或者准确来说一开始就没报多大希望。现在它也就是随着脑内的雷达不断寻找尸体和矿物质吸收，然后找出口的事，就只好随缘了。

比如现在，寅就跟着导航来到了一小座山包下面。除了寅之外，其实还有其他一些魔兽已经早就聚集在这里了，正慢悠悠地啃着山脚的土块。这群魔兽正是喙嘴甲龙。不过寅现在也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倒不是因为现在他已经变强，而是因为只要自己不再像上次那样惹怒它们，这些巨兽其实还是很温顺的，尤其是眼下这些雌兽和幼崽。

在寅的知识里，这些喙嘴甲龙的社会性其实和大象很像，最先遇见的那只其实是单独行动的雄性，而群体都是由雌性和幼崽组成，并且性情也温驯许多，如果那次被寅误伤的是只雌兽，或许已经被吓跑了。

但通常情况下，这群怪兽见到寅的话更倾向于视而不见，就比如现在。幼崽们有的趴在雌兽脚旁打盹，有精神的在相互打闹，有两只对寅起了好奇心，正围着打转。成年的甲龙就安静许多，在抬头确认了寅后，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埋头进食。

说到喙嘴甲龙的食物，其实不是看上去它们正啃食着的土块，而是蚂蚁。而这座小山包，其实是个巨大的蚁穴。当然不会是爱鲁地穴蚁这样的魔兽，而是体型相对正常的蚂蚁，不然没必要连土块一起嚼碎。

对于魔兽幼崽的骚扰，实际上寅也基本上习惯了，所以没理会缠在身旁的幼兽，慢慢探索着自己的目标。就在这座山包后头。

尸体。

然而不是刚死不久的死尸，不然也不会有喙嘴甲龙聚集在这里。所以如果有魔素也早就溢散空了。

寅的目标也不是尸体的魔素。

逐渐，尸体的外形显现在寅的感受器“视野”中。是人的骷髅。

没错，寅的目标，正是哪些没逃出渊穴的倒霉鬼，因为岁月过于久远，尸臭什么的早就不复存在，就连本该白森森的骨头也腐朽成土黄色，甚至有的部分已经完全风化了。总而言之，已经完全化为了无机质。

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人的骷髅时，寅还挺新奇的，终于有了种“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人类”的亲切感。虽然在曾为魔素粒子的模糊认知里大概也有被人构筑的记忆，但实际的证实和这种模糊感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这也给了寅走出渊穴的一个盼头。

但寅开始专注于找这些骷髅，是在发现了它们的实际用途之后。就如开头说的，能进来探险的基本都是各时代的高手，那他们的装备肯定都是些高档货。这里的高档货并不只是指所用材料的稀有，其实在这个还没被开发的大渊穴中，这些稀有金属储量也很高，寅也时不时能找得到，当然能像这样白嫖何乐而不为。然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人类对这些金属的冶炼工艺。

众所周知，金属能挖出来直接用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由矿石冶炼而来，因为这样能从混杂的矿石中提取出纯净的金属。而恰巧寅的矿石吸收也做着同样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寅吸收一片矿床没有十天半个月吸不完的原因。

而这些历经精炼的金属装备，可以说是一大片矿床的浓缩，而且省略了提纯过程，吸收十分高效，就算是一些非常普通的金属块，比起去找矿床也是血赚不亏。

但这个方法仍有它的缺点，那就是数量太少了。每个时代没有那么多有实力有野心同时还不要命的高手来这里送，这种骷髅只能算是意外奖励，可遇不可求。

除了一种情况。在领主级魔兽领地周围，这种骷髅才会聚集出现。我想不用我回答为什么。

最近寅又开始特意搜索骷髅的原因也在于此。它可能又快找到新的领主级了。

除了白嫖骷髅装备的精炼金属外，寅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也就是找到这个领主级魔兽。寅希望确认一下这个领主级的强度。在大渊穴里，怪物强度总体是位置越深实力越强，而其中每个阶层实力的代表就是领主级魔兽了。

凭着中立生物这点不要脸的属性，寅希望通过观察确认这个领主的强度，和之前遇到的几只做下对比，大概就能判断出自己是在向地表迈进，还是越走越深了。

说实话这也算是寅的地底生活中极少数有危险的任务了，毕竟不可能只靠看两眼就下判断，而是要尾随其几天甚至几个月来观察，期间很可能卷入其不明AOE，而且有的领主或因为被尾行恼火了，或只是有兴趣，要来搞你几下，你也吃不消。中立生物并不是指别人不会攻击你，只是别人没理由理你，而寅这种行为很可能创造出理由来。

寅之前遇到的一个领主级暴飱巨猿就把寅搞惨了，幸好寅有一定再生力，被锤烂后过了两三周就恢复了。

但虽然可能不安全，寅还是愿意冒个风险，不然走不出这里，它可无法想象今后暗无天日的无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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