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血——于绝望中盛开

狐不语话音刚落，狂暴的风浪便向着陆九千席卷而去。整个森林的树木都在摇摆，仿佛在颤抖，它们弯下了自己的脊背，对着狐不语俯首称臣。

“阁下你看，这片森林都臣服在我的脚下，那么您还有什么理由对我刀剑相向呢？”狐不语轻笑，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金色的狐狸面具都仿佛露出了笑意“阁下何苦那么执念，只要您答应待在这绝望森林半月，并且告知在下公主殿下的位置，在下一定保您平安！”

风压之下，万物匍匐，本来因为狐不语收敛气势而想要站起的手下，瞬间又被压倒在地。他们的皮肉、骨骼还有内脏都在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被风压挤成肉泥。

陆九千本来就已经不堪重负的双腿徒然发出两声脆响，似乎是临死前的哀嚎，更像是不甘心的咆哮。陆九千跪在地上，双腿失去了知觉，虽然没有断，却也暂时失去了行动力。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愤怒都没有出现，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陆九千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了对生的执念。

“可以，我带你去找公主殿下，你放我离开。”陆九千平静道“我相信阁下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所谓的公主，于陆九千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更何况，陆九千也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公主在哪里。空头支票谁都会开，如果能就此逃过一劫，那也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因为有着必须完成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有着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陆九千绝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但是，死亡本就是懦弱者的借口，只有勇于活着才是真正的强者。陆九千表面平静，心中怒吼:我绝不会为懦弱找借口，也不会为贪生怕死找理由，我陆九千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为了夜莱，我愿意变成任何人，去做任何事！

人都应该有底线，虽然陆九千为了夜莱而疯狂，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陆九千为了夜莱能屈能伸，却也能为了道义，而选择将自己的愿望永远埋葬。黑暗再浓厚，也抵挡不住破空而出的闪电。

得到了陆九千的承诺，狐不语却哈哈哈大笑，风压也被他收了起来。

非常缓慢又艰难的站了起来，雷电缓缓修复着破损的伤口，陆九千晃了晃脑袋，对狐不语的傻笑很不理解:“想必阁下十分重视公主殿下吧，有您这种仰慕者，公主殿下一定会很高兴。”陆九千稍稍试探起了狐不语，敌人的承诺永远都是空头支票，更何况狐不语的实力太强，任何时候自己都不能放松警惕！

狐不语收敛了笑意，他看着陆九千，摇了摇头:“小子，你真的以为我们是皇家的人？”青色的风之气旋从狐不语身旁浮起，那小小的几个气旋里面蕴含的力量比他刚才展露的风压还要强上数倍。狐不语的神色难得正经起来:“月之国的风向，该变了！公主殿下，呵呵，不过是祭品而已。”

“什么？！”陆九千虽然早有所料，但是听到狐不语的话还是吃了一惊，这是自己所想到的最坏的局面！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的太多的人，只能成为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既然狐不语承认自己是帝国军的叛党，那么，自己这个知道了秘密的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陆九千的皮肤开始紧绷起来，主动权，依然牢牢的掌握在狐不语手中。

“呵呵，别紧张。”狐不语忽然又洋溢起了笑容:“阁下早该料到自己的结局，又何必太过恐惧呢？”“在死亡之前，我还是希望阁下能多听在下透露一点秘密，毕竟，做个明白鬼以后也不会再来找在下的麻烦。”“好一个做了明白鬼不再找你的麻烦！你这么厉害，还怕鬼魂？”陆九千嗤笑。既然撕破了脸皮，终究难逃一死，陆九千也不再装模作样。

狐不语微微一笑:“人应该有敬畏之心，再强也不例外。”陆九千对此嗤之以鼻，却也没再出言反驳。“月之国腐朽太久了，国王死去，又没有子嗣，所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但是前不久，却突然发现老国王还有个私生女，所以宰丞大人命我们前去迎接公主殿下归来。”“哦，所谓的迎接就是将公主殿下困在森林里，杀死吗？”“宰丞大人野心勃勃，又岂能让一个小妮子坏了大事！做事不留后患，永远是我等信奉的第一准则！”

陆九千自嘲一笑:“我明白了，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放过我的打算吧！”狐不语轻轻点头，双眼里露出了残忍的光芒:“你不觉得，欣赏猎物的痛苦挣扎是件很美妙的事吗？”“给予溺水之人予稻草，又将稻草恨恨砍断，让绝望之人有了希望之后再经历绝望，是多么的畅快啊！”

哈哈哈哈！扭曲而病态的狂笑从风声中传来，男人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他是个疯子。

噗呲！噗呲！噗呲！并不急于杀死猎物，而是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风刃重创了陆九千的四肢，鲜血溅落了一地。

绝对的实力面前，陆九千毫无反抗之力。玄阶二品与地阶二品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在这狂风笼罩下，愤怒，嘶吼，哭泣还是求饶，全都无济于事。一切的一切都归于绝望，鲜血的花朵，正是在绝望之中盛开。

黑暗如潮涌，先汇聚成小溪，又变成江海，沸腾咆哮。

陆九千咬牙忍受着风刃带来的痛苦，刚毅的脸上并没有因为死亡将要临近而有丝毫变化。唯一显露的一些感情，是眼中的遗憾。

是谁在欺负雨儿的哥哥？黑暗的幕布拉开，少女愤怒的小脸望向那唯一透露着光亮的缝隙。

为什么出不去？我要救大哥哥！雨儿捶打着黑色的幕布，这片黑暗的世界却毫无变化。

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雨儿的哥哥！又气又急的雨儿瞪着那唯一有着光芒的缝隙，用力一挥手，翻腾的黑暗化作海啸，从陆九千身体里涌出。遮天蔽日。

“这…这…这！这？！”一连说了四个这，狐不语满眼惊恐“你不是人类！”黑暗，将一切吞噬。

整个森林的这一块忽然一空，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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