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KP（七）

测试你妹！！

帝国大酒店内置的训练场上，我正在慌忙逃窜，在我身后，一群体型矮小的绿皮魔物正挥舞着他们手中的木棍。

虽然它们看上去就是一群菜批，但对于我这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真实地球阿宅来说，果然难度还是太高了。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是回合制战斗啊？！这一点也不DND！！”

虽然此时的我正手握圣剑，却还是被一群新手怪打到抱头鼠窜，如此滑稽的场面，如果给外人看见，那勇者的名号恐怕就会沦为笑柄了。

不过幸好我有先见之明，租用了一间私人训练场地，所以我的丑态应该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江灵哥哥——！到羽倪这儿来！”

听见羽倪的呼唤声以后，我迅速向她的位置冲去。

在我的视野中，羽倪站在圆形训练场地的边缘，似乎正在咏唱什么魔法。

黑色粘稠物质就如同深渊一般，在羽倪脚下迅速蔓延开来，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会儿时间，这深渊便成为了一眼直径五米以上的巨大水潭。

慢慢地，无数黑色的手从水潭中伸了出来，看上去十分诡异。

羽倪站在漆黑水潭的正中央，在无数黑手的簇拥下，她似乎轻声念叨了一句什么。

猛然间，那些黑手就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向我和身后的绿皮魔物们暴冲而来，铺天盖地，看上去异常骇人。

我被这场面吓得直接愣在了原地，因为我看见，有一只黑手正在笔直地朝我冲来，那种力量感，仿佛能够瞬间将我撕成碎片一般。

这时，在我心头突然闪过一阵担忧——羽倪会不会控制不好力量，把我也给干掉？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黑手飞速冲至我的面前，并没有失控，它拉住我的手腕，将我狠狠地拽向了羽倪。

而我身后的那群绿皮魔物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四只黑手相互配合着抓住一只魔物的四肢，然后由第五只黑手扭断魔物的脖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已经做过不少回了。

在无数黑手的联合绞杀下，那些被放出来的低级魔物很快便被羽倪消灭干净了，做完这一切后，羽倪收回黑手，深呼吸了一口气。

而我坐在羽倪身旁的地面上，还有些惊魂未定，却依旧强撑着向羽倪竖了竖大拇指。

......

休息时间，我去买了两杯同样口味的果汁，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羽倪。

羽倪接过果汁杯，腼腆地向我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刻开始喝果汁，而是偷瞄着我——手里的果汁杯。

“......咕咚”

我喝了一口果子以后，羽倪才开始慢慢地啜饮起杯中红色的饮料。

这孩子，到底该说她是懂礼貌呢，还是太会看人脸色了呢？

“羽倪，刚才又被你救了，真是谢谢了哈。”

“呜......对——”

“嗯——？”

“啊......什么都没有......”

翻车边缘，又给羽倪救了回来。

“羽倪啊，你也太没自信了吧？刚才那么多魔物，你一下就消灭掉了，我觉得这应该值得你感到自豪才对。”

我真诚地说道。

“......”

羽倪没有回答，但心情明显更加消沉了，她只管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还故意把头缩得很低，不让我看清她的表情。

难道说......

看着这样的羽倪，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羽倪，我问你——难道说，消灭了那些魔物，让你感到很伤心吗？”

“欸......？”

可能是因为没想到我会说出正确答案吧，羽倪猛地一个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嘴角却还挂着故作坚强的笑容。

“......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吧。”

“呜......”

羽倪用力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想说。

“......不说我打你屁股哟？”

“呜......？！”

没想到我的态度会如此强硬，羽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羽倪的过去我没打算深究，因为我觉得，只要有光明的未来，黑暗的过去就算当做不存在也没关系。如果过去的阴影追逐现在而来的话，被迫要做出某些反抗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现在不同，羽倪正被某种现在进行时的心病折磨着，如果我不能将其找出并解决的话，可能还会在无意间不断伤害羽倪。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就算用强的，我也得让羽倪说出来。

“......”

羽倪看起来有些苦恼，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而在这期间，我一直等待着，没有说话。

“......因为羽倪很害怕......”

“害怕？”

羽倪的眼中噙着泪水，微微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些怪物在被伤害时也会痛苦地哀嚎......甚至也会哭泣......但如果它们不哭泣，就会有其他人变得痛苦.......”

“为什么呀......羽倪......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在看见江灵哥哥被它们攻击时......我却不得不伤害它们......”

“它们也会痛苦啊......明明......但为什么......大家就是不能和平相处呢......？为什么......总是要互相伤害呢？”

边说着，羽倪边哭了起来。

......

其实我很讨厌圣母属性，只被感性支配了大脑，看不清现实，让我觉得所有标榜圣母的存在都是一群伪善的家伙。

但我现在不得不扪心自问，羽倪算是圣母吗？我讨厌她吗？

不......并非所有的善良之人都是圣母，因为我手中掌握了一条决定羽倪不是圣母、我也不必讨厌她的关键证据。

“羽倪......”我开口发问：

“如果你害怕自己会伤害别人，那你为什么......不害怕自己会伤害自己呢？”

“......诶？”

羽倪一愣，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羽倪没有......”

“如果伤害其他人就会伤害你自己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战斗呢？”

“......”

羽倪很善良——没错，善良到会无条件地怜悯恶人，甚至是怪物。

但她并不笨，她能够看清现实——有些矛盾，绝非能够依靠和平的方式解决，狼会吃羊，无论怎样调解，狼都会杀死、然后吃掉羊，因为这就是现实。

那么羽倪是怎么做的呢？

就算杀死魔物会让自己觉得痛苦，她也还是使用黑魔法杀死了攻击我的魔物，而杀死魔物的方法——扭断脖子，又是所有杀戮方式中，最没有痛苦的一种。

没错，即便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魔物，她也还是选择了最温和的选项，这就是她有如此善良的铁证。

但就算如此善良，她也还是出了手；虽然这让她感到害怕，但她还是决定藏起这害怕，去做在现实中正确的事。

圣母之所以令我觉得可恨，是因为她们由于自己的懦弱与自以为是，反而伤害了别人，空有善良，却做着恶事，所以我才说圣母伪善。

但羽倪不同。

她害怕成为我的累赘，她想要派上用场，但她又确实地抵触战斗。

结果，被伤害得最深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正是羽倪自己而已啊......

开什么玩笑......明明最懦弱、最胆小、身世最悲惨、最需要得到保护的，应该是羽倪才对......

所以我得出了结论：

“羽倪，以后无论我遇到什么危险，无论其他人受到什么伤害，你都不要参与战斗。”

“诶......？但是羽倪......”

“给我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这就是你能够派上的最大的用场！！”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一不小心就吼了出来。

......

渐渐地，羽倪开始哭泣。泪水滴进她眼前的果汁杯中，如同无色的珍珠落入红色的心中，激起道道涟漪。

“喂......羽倪......你别哭啊，对不起啊，刚才情绪稍微有点失控了。”

“呜呜....嘻...没、没有啦......江灵哥哥......羽倪...羽倪现在实在太开心了......”

“......真是的，你这家伙，要笑就笑的开朗些啊......哭的这么厉害，我还以为自己刚才凶到你了呢。”

“嘻...嘻嘻......对、对不起......”

“......”

“啊......”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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