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姐妹管家

大房的人走了，三房的孟氏也有些坐不下去了，她本就不受宠，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地位，若是让她依附着二房的文刘氏，她还敢对着蒋氏使个眼神什么的，若是文刘氏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她自然是不敢有任何话说的，连忙拉了文溪便匆匆离开。

“蒋氏，今日我给你面子，便只是看在我儿的份上，日后，再别想有这般的好事儿。”老何氏一开口便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原本是真的想要如同二房众人所猜测的那般狠狠惩治蒋氏一番的，但是……她只要一想到昨日里文远桥在房里悄声对她说的话，心里便乱得一塌糊涂。

没办法，她还真的不能当真逆了文远桥的心意，作为母亲，她实在是太清楚文远桥的心思了，也太了解他的性格，他便是那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

他既然说了，若是自已再对蒋氏出手，便再不会顾忌到兄弟情谊，母子情份，势必要带着蒋氏母女二人离了这个家才是。

老何氏想着，只觉得胸口发疼，发胀，她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哭，喊喊上了天的老爵爷，你可看到了，你亲生的儿子居然这般待我这个母亲。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蒋氏低着头，看一眼文清，文清也正好看向她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只听“啪嗒”一声，四目间便摩擦出了一堆火花。

蒋氏不解，文清细想一番，却已然明了。

“只是我警告你们，便是有我老婆子在一日，你们大房的人，便别想趁着翅膀硬了飞出去。

家有老人和长辈在，便不允许分家分房，古人言道，这是要败家，要家破人亡的兆头。

蒋氏别别嘴，高贵典雅的面容之上，带着生冷的光芒，她没有开口接话，只是看着文清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压抑还有无奈。

他们夫妻二人，一个是一品大将军，一个是超品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便是再有本事，也大不过老何氏去，谁让她才是这个家族之中，最大的那一个。

孝大于天。

“你可听懂了。”老何氏见蒋氏低头，只不开口说话，便不甘心地追问。

蒋氏忍了又忍，终究回了一句：“媳妇懂了。”

文清也懂事的跟着点头，若是她们敢说没有听懂，只怕老何氏便能唠叨上半天去，白白耽误时辰，还不如忍一忍。

出得门外，天色依旧发黑，发沉，落雪越来越大。

文清遣走了伺候的下人，亲手扶着蒋氏，两人穿着特制的鞋套，走在大风大雪之中。

精致的天蓝色鞋套踩在松软的雪花层之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娘，不如忍忍，反正现在父亲回来了，便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得到咱们。”

蒋氏点头：“是我想岔了，我原本以为是你父亲不愿意，却……”却原来是老何氏，她不仅不同意，态度还十分顽强。

是她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她低估了老何氏对儿子的掌控的欲望。

“娘想开了就好。”可怜她的父亲，刚刚才受了蒋氏的一场无妄之灾。

文清轻笑，想想又摇头，左右没有什么大碍，毕竟，依着蒋氏对文远桥的深情厚谊，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对他下狠手的。

蒋氏点头，低着的头，再抬起来之时，便是一脸的坚毅，从今以后，她要学着更为坚强一些。

“娘，快要近年关了，我看二伯母的这个年怕是要有些难过了。”

文清虽不曾掌家，但出于对自已利益的考虑，她对文刘氏的事情，盯得十分紧，知道她在给文澜准备嫁妆的时候，几乎将本来已经快要被文远林掏空的公中家底又掏摸了一通，这都差点儿又该要空了。

蒋氏笑笑：“清儿放心，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嫁妆，便是公中一分钱也不出，娘也担负得起，保管你嫁得风风光光的。”

文清也不害羞，只低着头，想着过年之事，突然没来由得心神不宁。

不一会儿，便有老何氏身边的刘嬷嬷过来传话，道是文刘氏那边事情有些多，让文清也过去跟着看看。

蒋氏没有多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文刘氏那边的事情，还真的与嫁妆和过年有关。

她高高端坐在正厅之中，两边的侧条高凳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两行，上面没有坐人，所有前来回话的各房管事尽数站着。

文刘氏看一眼手中的记事簿，知道这针线房里的事情，最少，因着过年前前夕，刚刚入冬之时，便已经将布料选好了，现下，便就只有埋头苦做便是，文刘氏率先挥手让管着针线房的李婆子先走。

接下来的便是库房里的王婆子。

“夫人，咱们过年，照例是要用那套官窑秘制那些瓷器和碗碟的……”

过年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定制，便是只按着定例来办即可。

但此时，王婆子却还单独来回一遍，文刘氏便有些心烦了。

“按照定例来办。”

王婆子却一脸的为难：“二夫人，倒不是奴婢不按着来，实在是因为那套官窑的一整套都被划拨了出去，至今都不曾入得库来。”她倒是想用，可没得用啊。

文刘氏只听得心头一惊。

这莫不是当时替文澜搜刮嫁妆之时，看着这套瓷器新颖别致，又大气奢华，便划拨错了。

这般一想，文刘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提前发现了，否则，过年之时，用团年饭那会儿，她铁定要被老何氏狠狠发作一回了。

当下，便指派了李嬷嬷跟着王婆子去了她的小库房里，将那物件拨拉了出来。

“可还有什么规制之事？”文刘氏为防着还会出意外，特地多问了一声。

“二夫人办事极其妥帖，自是没有了。”王婆子不动声色的夸赞了文刘氏一回，只她心里却将文刘氏和以前的蒋氏给比对了一番，

一一打发走了库房的人，再有采买的人。

因着文澜备嫁之事，采买之人要买的东西很多，压力顿增，因而，文刘氏往里面添补了不少的人，此时真可谓乱成了一锅粥。

此事这么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是安排不妥当了，再加之文刘氏心烦意乱，根本不想再安排下去，一甩手，便让他们下去，在一旁站着，随时听候通知。

尔后，便是厨房里的人。

此事便是最为重要的，不仅管着小年到大年这段时日的一些特殊菜品的准备，还有一应祭祀的物件的收拾、打理。

“都按着旧例来。”文刘氏已经不耐烦干这事儿了，以前原本想着管家要贪些油水，只是这油水，她刮是刮了，实则却并不厚，而且，大多数都落入了新晋上任的定远侯爷之手，莫不是被他拿来送了礼，便还有被他拿出养了通房小妾，她是半点儿好处都不曾捞到，反而，连自家亲闺女的嫁妆都置备得有些勉强。

“母亲，祖母让我们来帮着你支使一番。”文澜见文刘氏一脸疲惫，不由得略带了几分心疼地开口。

“是啊，二伯母，你看你大概是累着了，需不需要替你招个大夫来看看。”文沫迫切地想要知道管家是个什么滋味。

毕竟，按着她三房庶女的身份，若不是老何氏抬爱，是怎么都不可能有机会来管家练手的。此时的机会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难得了。

文清却只是跟在她们的后面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一言不发，只将看到的记在心里。

临着过年了，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却并不见多少喜气之意。

“不需要，我好着了，你们想要管家，那好，你便去那厨房里看着秦婆子，让她好生准备菜肴，不得偷懒。”

文刘氏果真指派起来，将采买的活计攥在自已的手心里，勉勉强强地给文清分了绣房的活，又给文沫分摊了厨房，不过只是盯着上菜什么的，而文涓自知不是那根葱，主动没有提要管什么，文刘氏便让她与文澜一并管了库房。

“过年事多，你们且管好自已的事情。”

文刘氏只觉得这房子里人多的，她脑仁子里疼得慌，急惶惶的打发了众姐妹离开，文清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文刘氏眼睛底下，竟有一圈的青黑之色，可见，她管着这个家，还真有些被累坏了的感觉。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文澜之时，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娘，你怎么将绣房分给三丫头管着。”文澜原本以为老何氏只让她跟文涓、文沫一起来学管家的，没想到，文清到了也有份。

文刘氏抚着额头，有些疲惫：“现在绣房哪里有什么事情，她管着也就跟没管一般。”

“再说了，这可是老夫人发了话，你以为娘能推托得开？”

文刘氏比蒋氏聪明的地方便在于，她十分懂得识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话，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

只有顺着高层的人，她才能够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要记住了，等到你以后嫁了人，可千万不要傻到去与你的婆母开战，你与她不管怎么样争吵，你都永远不可能赢。”

只不孝这一顶帽子压下来，便能压死人，不过，至于你背地里使些什么手段，用些什么智谋那便是你自已的事情了。

这些文刘氏此时自然不会说，待到时机成熟，她便也得一一教导着才是。

“女子本就应该遵守女则，女诫，以夫为纲。”若是媳妇儿个个都如蒋氏那般的话，这天下只怕都要乱了套了。

文澜似懂非懂的点头，现在听着文刘氏说着，再结合她过的日子，她觉得好似还有着几分道理，只是，后面到她的时候，却发现文刘氏所说，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不听话，祖母不罚她，我也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文澜不服气的抠着自已的手心。

文刘氏挥手：“毕竟是一家人，这大过年的，也别太过分了，差不多就行了。”不是她顾忌什么，此时的文清毕竟不再是之前那个死了父亲的文清了，不再如同以前那般无依无靠。

文澜见文刘氏并不反对，立马高兴起来，与身旁的文涓对视一眼，便下去准备了。

过年的日子在大乾朝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有些有心思的人，也都被长辈们压着，不许玩弄手段，因而，宣平侯府里，一时之间，十分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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