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把蓝忘机赶回了客栈。进了房,先把他摁到床上,把他那双穿反的靴子脱了。考虑到他现在应该不会自己擦脸,便除下蓝忘机的抹额,弄了一盆热水和一条布巾进来,拧干了叠成方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这过程中,蓝忘机没有任何反抗,乖乖任他搓圆揉扁。除了布巾擦到眼睛附近时会眯起眼,一直盯着他在看,眼皮一眨不眨。魏无羡肚子里打着各种坏主意,见他目光澄澈,忍不住在蓝忘机下巴上搔了一下,笑道
莫玄羽(魏无羡):看我干什么?好看么?
刚好擦完了,不等蓝忘机答话,魏无羡把布巾扔进水盆里,道
莫玄羽(魏无羡):洗完脸了,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身后没动静,他回头一看,蓝忘机捧着水盆,已经把脸埋了进去
魏无羡大惊失色,忙抢回来把水盆挪开
莫玄羽(魏无羡):不是让你喝这里的水!
蓝忘机面色淡然地抬起头,滴滴透明的水珠从下颌滑落,打湿了前襟。魏无羡看着他,心中感受颇多,一言难尽
莫玄羽(魏无羡):心里:…他这是喝了还是没喝啊?蓝湛最好是酒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不然这辈子算是没脸见人了。
莫玄羽(魏无羡):含光君,现在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魏无羡用袖子帮他擦掉了下颌的水珠,揽着他的肩
蓝忘机(蓝湛):嗯
莫玄羽(魏无羡):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蓝忘机(蓝湛):嗯
魏无羡将一只膝盖压上床,勾起一边嘴角,道
莫玄羽(魏无羡):那好。我问你,你——有没有偷喝过你屋子里藏的天子笑
蓝忘机(蓝湛):否
莫玄羽(魏无羡):喜不喜欢兔子?
蓝忘机(蓝湛):喜欢
莫玄羽(魏无羡):有没有犯过禁?
蓝忘机(蓝湛):有
莫玄羽(魏无羡):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蓝忘机(蓝湛):有
魏无羡的问题都点到而止,并非真的趁机套蓝忘机的**,只是确认他是否的确有问必答。他继续问
莫玄羽(魏无羡):江澄如何
蓝忘机皱眉
蓝忘机(蓝湛):哼
莫玄羽(魏无羡):温宁如何
蓝忘机(蓝湛):呵
魏无羡笑眯眯指了指自己
莫玄羽(魏无羡):这个如何
蓝忘机(蓝湛):我的
蓝忘机盯着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
蓝忘机(蓝湛):我的
魏无羡忽然了然了,他取下避尘
莫玄羽(魏无羡):心里:刚才我指着自己,蓝湛是把我说的‘这个’理解成了我背着的避尘吧
想到这里,他下了床,拿着避尘在房间里从左走到右,从东走到西。果然,他走到哪里,蓝忘机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他转到哪里。坦诚无比,坦荡无比,直白无比,赤|裸无比。
魏无羡被他几乎是热情如火的眼神逼得简直站不住脚,把避尘举到蓝忘机眼前
莫玄羽(魏无羡):想要吗
蓝忘机(蓝湛):想要
似乎觉得这样不够证明自己的渴求,蓝忘机一把抓住他拿着避尘的那只手,浅色的眸子直视着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咬字用力地重复道
蓝忘机(蓝湛):……想要
魏无羡明知他醉得一塌糊涂,明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可还是被这两个字砸得一阵手臂发软,腿脚发软
莫玄羽(魏无羡):心里:蓝湛这人真是……若是他对一个姑娘这样实诚热烈,那该是多可怕的一个男人啊!
定定心神,魏无羡道
莫玄羽(魏无羡):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蓝忘机轻轻启唇,魏无羡凑得近了一些,要听他的答案。谁知,蓝忘机忽然翻脸,举手一推,把魏无羡推倒在了床上。
烛火被一挥而灭,避尘又被主人摔到了地上。
魏无羡被推得眼冒金星,还以为他酒醒了,道
莫玄羽(魏无羡):蓝湛?!
腰后某个熟悉的地方被拍了一下,他感觉又像在云深不知处第一晚时那样,浑身酸麻,动弹不得。蓝忘机收回手,在他身侧躺下,给两人盖好被子,把魏无羡的被角仔仔细细掖好,道
蓝忘机(蓝湛):亥时到。休息。
原来是蓝家人那可怕的作息规律在作祟
魏无羡被打断了盘问,望着床顶,道
莫玄羽(魏无羡):咱们不能一边休息一边聊聊天吗?
蓝忘机(蓝湛):不能
莫玄羽(魏无羡):心里:也罢,总有机会再把蓝湛灌醉,迟早会问出来的。
莫玄羽(魏无羡):蓝湛,你解开我。我订了两间房,咱们不用挤一张床。
静止片刻,蓝忘机的手伸了过来,在被子里摸索一阵,慢吞吞地开始解他的衣带。魏无羡喝道
莫玄羽(魏无羡):行了!好了!不是这个解!!!嗯!!!好的!我躺着,我睡觉!!!
黑暗中,一片死寂
沉默了半晌,魏无羡又道
莫玄羽(魏无羡):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家禁酒了。一碗倒,还酒品差。要是蓝家人喝醉了都像你这样,该禁。谁喝打谁。
蓝忘机闭着眼睛,举手捂住了他的嘴。
蓝忘机(蓝湛):嘘
魏无羡一口气堵在胸口和唇齿之间,提不上来,压不下去
好像自从回来之后,他每次想像以前那样戏弄蓝忘机,最终都变成了自作自受。
莫玄羽(魏无羡):心里:不应该啊?!是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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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芊苒在铺上躺着,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呢,因为外面的狗一直在叫,听着心烦。过了一会儿,这外面的狗叫的更凶了,林芊苒便不想再睡,起身下床去查看
林芊苒推开门,发现什么也没有,便又回去睡觉
刚刚入睡不久,这狗又开始叫了,林芊苒再次下床查看
她早已发现这有猫腻,于是没脱衣服睡觉。林芊苒走到窗前查看,发现外面根本就没有狗,可是狗的叫声一直都在,其中还混杂这猫的惨叫声
林芊苒拿起佩剑想去喊蓝思追和晓星尘,她刚打开门,一只黑色的死猫就从下面掉到了地板上
林芊苒心头一震
看着地板上的死猫流了好多猫血
她突然腿被吓得有点软,便坐到在地,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只死黑猫
蓝思追和晓星尘听到动静连忙道林芊苒的房间
蓝思追跨过地上的死猫,跑到林芊苒的身边,把她扶起来
晓星尘:是死猫吗?这里猫血味好重
蓝思追(蓝愿):嗯
林芊苒(林茹):这怎么回事
蓝思追把晓星尘带到林芊苒房间,随后关上门和窗户
蓝思追(蓝愿):这……
晓星尘:我之前四处游历的时候也遇到了,连续换了几家客栈都是这样
蓝思追(蓝愿):嗯,之前我在莫家庄的时候也遇到了,我以为是谁恶作剧也就没说
林芊苒听了之后想了想
林芊苒(林茹):你们没睡吗
蓝思追(蓝愿):没有,从夜深了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睡着
晓星尘:我也是
晓星尘:外面的狗不知怎么了,一直叫,吵的睡不着
蓝思追(蓝愿):嗯
林芊苒一震
林芊苒(林茹):你们也听到了?
林芊苒(林茹):可是这外面根本就没有狗
蓝思追(蓝愿):没有狗?
晓星尘:看来这背后有人是奔着我们来的
林芊苒(林茹):那现在怎么办
蓝思追(蓝愿):这似乎是什么暗示,暗示我们去什么地方
晓星尘:有可能
晓星尘:但现在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既然他们要找我们,那我们就反过来主动去找背后的人
蓝思追(蓝愿):嗯,前辈说的对
蓝思追(蓝愿):这天也马上亮了,我们先走那吧
林芊苒(林茹):嗯
说完,几人拿着佩剑就离开了。一开始林芊苒还感觉是他们在开玩笑,但后来发现这件事就是暗示自己去什么什么地方。从猫叫,到杀猫抛尸,看起来很恐怖其实是在暗示
从凌晨到太阳升起的这段时间,街上都是狗叫,里面甚至掺杂着猫的惨叫声,一直到太阳升起有人出来,这期间他们也问过许多路人,可是路人都说这街上根本就没人养狗,更别说猫了。
猫有灵性,人死之后不得让猫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林芊苒几人没有告诉魏无羡和蓝忘机,提前走了
这次,魏无羡一夜都没合目,睁眼,硬撑到第二日卯时之前,感觉通体那阵酸软酥麻过去了,四肢也能动了,便从容不迫地,在被子里脱掉了他的上衣,扔到了床下。
然后,拉下蓝忘机的衣带,硬是把他的上衣扒下了一截。原本是想也把他衣服脱了的,可扒到一半,看到蓝忘机锁骨下那枚烙印,魏无羡微微一怔,不由自主住了手,还想起了他背后的戒鞭痕,心知不妥,要立即给蓝忘机拉上衣服。就这么一耽搁,蓝忘机似是感受到了凉意,轻轻动了动,蹙着眉,慢慢睁开眼。
一睁开,他就从床上滚了下去
实在怨不得优雅的含光君受惊过度,变得一点儿也不优雅了。哪个男人宿醉之后的第二天清晨一大早醒来,看见另一个男人赤着身体躺在旁边,自己的上衣被扒了半截,两个人还肉贴肉紧紧挤在同一张床同一条被窝里,都没那个空去优雅。
魏无羡用被子半遮半掩裹着胸口,只露出光滑的肩头。
蓝忘机(蓝湛):你……
魏无羡带着鼻音哼道
莫玄羽(魏无羡):嗯?
蓝忘机(蓝湛):昨晚,我……
魏无羡冲他眨了一下左眼,单手托腮,笑得诡异
莫玄羽(魏无羡):昨晚你好奔放呀,含光君
莫玄羽(魏无羡):昨晚的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看样子是真不记得了,蓝忘机脸都雪白了。
不记得就好。否则,蓝忘机要是还记得他半夜悄悄出去召了温宁,追问起来,魏无羡说谎也不妙,说实话也不妙。
调戏不成、抱起石头砸自己脚这么多次,魏无羡总算是有一回又找到了以前的威风,扳回一点。虽然很想乘胜追击,但他下次还想骗蓝忘机继续喝酒玩儿,可不能让他有了阴影,从此戒备。见好就收,魏无羡掀开被子,给他看自己整整齐齐的裤子和还没脱下来的靴子
莫玄羽(魏无羡):好个贞烈男子!含光君,我只不过脱了咱俩的衣服,开个玩笑而已。你清白之身尚在,没有被玷污,请放心!
蓝忘机僵在原地,尚未答话,房间中央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陌生,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又是被压在桌上的封恶乾坤袋躁动起来,掀翻了茶壶茶盏,这次更凶猛,三只一齐。昨夜他们一个醉得一塌糊涂,另一个被折腾得一塌糊涂,自然又把合奏的事抛到脑后去了。魏无羡正担心蓝忘机惊吓过度一时冲动,失手把他当场刺死在床上,忙道
莫玄羽(魏无羡):正事,来来,我们先干正事
他抓了件衣服披上,滚下床,朝刚刚站起的蓝忘机伸出手,本意是想拉他,但那样子看着就像要去撕他的衣服。蓝忘机还没缓过劲儿来,倒退一步,被脚底下什么东西绊得身形一晃,低头一看,原来是躺了一晚上的避尘剑。
而此时,系袋的绳子已被挣松,一只惨白的手已经从小小的乾坤袋口里爬出了一半,魏无羡把手伸进蓝忘机半敞的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只笛子,道
莫玄羽(魏无羡):含光君,你不要害怕嘛。我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只是你昨晚抢走了我的笛子,我得拿回来
说完还贴心地帮他把衣服拉上肩头,系好衣带。
蓝忘机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似乎很想追问昨晚自己醉酒后的细节,但他习惯先做正事,强行忍住,收敛神色,翻出了七弦琴。三只封恶乾坤袋,一只封着左手臂,一只封着双腿,一只封着躯干。这三部分已经可以组成一具身体的大半部分。它们相互影响,怨气成倍增长,比之前更加棘手,二人一连奏了三次《安息》,躁动才渐渐止息。
魏无羡收了笛子,正要去收拾这滚了满地的尸块,忽然咦了一声,道
莫玄羽(魏无羡):好兄弟练得不错啊
那副躯干套着的寿衣衣带已散,领口斜扯,露出一个青年男子坚实而有力的躯体,肩宽腰窄,腹肌分明,强悍却不显夸张,正是无数男儿梦寐以求的阳刚体格。横看竖看,看得魏无羡忍不住在他腹肌上拍了两掌,道
莫玄羽(魏无羡):含光君,你看他。这要是活着,我一掌打上去多半要被反弹回来震伤。这究竟是怎么练的?
蓝忘机眉尖似乎扭曲了一下,没有说话。谁知魏无羡又拍了两掌,他终于面无表情地取了封恶乾坤袋,默默开始动手封尸。魏无羡忙让开。须臾蓝忘机便将肢体尽数封回,还一连打了好几个死结。魏无羡不觉有异,低头看看自己这具身体的体格,挑挑眉,把衣带系好,又是一派人模狗样。
他一瞥眼,见蓝忘机收起了乾坤袋后还在有意无意看他,眼里似乎满满的都是欲言又止,故意道
莫玄羽(魏无羡):含光君,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还担心呢?信我啊,昨晚我真的没有把你怎么样,当然,你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蓝忘机沉吟片刻,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低声道
蓝忘机(蓝湛):昨夜,除了抢笛子,我…
莫玄羽(魏无羡):你?你还干了什么对吧?也没干什么,就是说了很多话
蓝忘机雪白颈间的喉结微微一动
蓝忘机(蓝湛):……什么话
莫玄羽(魏无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就是,嗯,比如,你很喜欢……
蓝忘机目光凝滞了。
莫玄羽(魏无羡):很喜欢兔子
蓝忘机(蓝湛):……
蓝忘机闭上眼睛,转过了头。魏无羡体贴地道
莫玄羽(魏无羡):没事!兔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我也喜欢,喜欢吃哈哈哈哈哈哈!来含光君,你昨晚喝了那么多……呃也不多,你昨晚喝得那么醉,今早怕是有些不好受,你洗把脸,喝点水再坐会儿,等你好了咱们再出发,这次指的是南方偏西。我先下楼去买早点,不打扰你了。
他正要出门,蓝忘机冷冷地道
蓝忘机(蓝湛):等等
莫玄羽(魏无羡):什么
蓝忘机定定看了他半晌,最终,道
蓝忘机(蓝湛):你有钱吗
莫玄羽(魏无羡):有!你把钱放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吗。早点我给你也带一份哈,含光君你慢慢来,不急不急。
走出房去,关上门,他站在走廊里,好一阵无声的捧腹
最前面的一名小童跑得飞快,手里拽着一条长线,长线的尽头,一只风筝不高不低、上上下下地飞着。后面的小童拿着玩具小弓,一边吆喝,一边追赶着那只风筝射小箭
这个游戏,魏无羡从前也很爱玩儿。射箭是每个世家子弟的必修之艺,但他们大多不喜欢规规矩矩地射靶,除了出去夜猎时射妖魔鬼怪,就喜欢这样射风筝。每人一只,谁放得最高、最远,同时射得最准,谁就是赢家。这个游戏本来只流行于仙门各家族年纪尚小的子弟之间,流传出去后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很喜欢,只是他们一支小箭射出去的杀伤力,却远远不比这些技精材优的世家子弟了。
当年魏无羡在莲花坞时,和江家子弟们玩射风筝,拿了许多次第一。江澄则永远是第二,他的风筝要么飞得太远,箭射不到,要么射到了,却不如魏无羡的风筝飞得远。他们两个的风筝比别人的大整整一圈,做成一只飞天妖兽的形状,颜色艳丽铺张,嗷嗷张着大口,垂下几条尖尖的尾巴随风乱摆,远远看着,鲜活生动异常,不怎么狰狞,倒是有些憨态可掬。这是江枫眠亲手扎了骨架,再让江厌离给他们画的,因此他们每次拿着风筝出去比的时候,都有一种骄傲的感觉。
想到这里,魏无羡嘴角噙起了浅浅笑意,不由自主抬头去看这群小童放飞的那只风筝是什么样的。只见它通体金色,是圆圆的一大片。他心中奇怪
莫玄羽(魏无羡):心里;这是个什么东西?烧饼?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妖怪?
这时,一阵风吹来。那只风筝飞得本来就不高,又不是放在开阔地带,一吹就坠了下来。一名小童叫道
任何人:啊哟,太阳掉下来了!
魏无羡登时明白了,这群小孩儿多半是在玩模仿射日之征的游戏
此地是栎阳,当年岐山温氏家族鼎盛之时,到处作威作福,而栎阳距离岐山不算远,本地人必然深受其害,不是被他们家没关好的妖兽闹过,就是被他们家跋扈的修士欺凌过。射日之征后,温氏被各家族联手压灭,百年基业顷刻崩塌,岐山一带周边的许多地方都乐于进行庆祝温氏被灭的活动,甚至演变为一种传统。这种游戏大概也能算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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