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别

莱茵在骑马穿过巨木城的城门时，仿佛心生了什么感应，抬起头眺望向西北处的远方，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片空旷的天空，和偶尔飘过的几朵稀薄的白云。

今天是一个少有的好天气，太阳光的直射下，竟然少了几分冬日的严寒，多了一分北境少有的热气，虽然每当云朵遮住太阳时这热意也就会随之而消失，但丝毫不妨碍莱茵因此而多出来的几分好心情。

与他同样心情大好的还有身边骑在马上的另外一个人，萨尔子爵虽然说对莱茵充斥着一份不差的友谊，但还是希望这个并不算熟悉而且实在是强力的有些过分的“朋友”早些走为好。尤其是这几天听自己招募来的精灵顾问索尔德简要讲了讲莱茵在厄尔齐森林里的“雄姿英发”，就更是希望自己最好只是与这种人物神交而别亲身接触了，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咱们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几斤几两就别去想着抱太粗的大腿，容易把胳膊抽着。”

这不，原本对莱茵总是悄无声息带着一丝敬而远之的他，在听说莱茵准备出发离开的时候，立刻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亲自为他践行，在送走一个烫手山芋的同时还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个更加不错的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对此莱茵倒是没有任何表示，毕竟说到底他还是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对于这些政坛里的老狐狸还是知之甚少，只不过自然而然就对萨尔子爵这时候突然热切起来的表现感到一阵不适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以后还回来吗？”卢恩带着些许感慨，问道。这些天说起来他和莱茵的交流也不算太多，但是这个少年给予他的帮助和机遇确实是极多的，潜意识里他早都已经将这个少年当成了一个自己的同龄人来对待，甚至还带着一丝已然表现在明面上的敬意。

“当然，我还应了别人几件事情要做呢。”莱茵笑了笑，眼光瞟到了坐在卢恩怀里的小女孩杰西卡，小姑娘早已经泪汪汪地盯着他老半天了。这个和自己认识没几天的大哥哥给她留下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时，这个人站在自己身边想要开口安慰她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最后只能蹲下来轻轻将她拥抱在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殊不知只是区区一个拥抱，却让这个几乎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小女孩感到了由衷的温暖，那天晚上，杰西卡就钻在莱茵的怀里沉沉睡去，就像平时和自己已经三个多月没见过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见的父亲待在一起时一样安心。

卢恩低下头，伸手在杰西卡的头顶使劲揉了揉，把小女孩不算长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才松开手。然后他抬起头，正色地看着莱茵说道：“无论如何，黑山城那边可不比巨木城，哪怕是你，一不小心都有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千万小心。”

莱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昨天韦恩老爷子就曾经专门就这个问题给自己打过一次预防针，而说到最后，这个年迈却依旧不失豪迈气魄的老人拍了拍莱茵的肩膀，感慨道：“说了这么多，其实归根结底这些所谓的‘冰兽’也好，魔物也罢，对于你来说终归是可以力敌或是干脆避开锋芒的，但是在那边，总有一项是你无论如何也会亲身碰一碰，而且总是不好全力应付的事情——人。”

“我之所以答应你协助那位大人一起对付如今的佣兵工会，一方面是大势所趋不好硬抗，也能为自己谋求一个安生的晚年，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对于佣兵工会早已经有了成见。”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有明显的忧虑和鄙夷之色，“佣兵工会这些年来疯狂进行扩张，以前那些天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地痞流氓，还有一些行为不端甚至触犯了法律的人都能注册一个佣兵身份，然后打着这个旗号去大肆乱来行事，工会的名声早都已经变了味。而这其中，又尤其以黑山城那边的乱象最为严重。黑山城靠近黑山以及帝国边境，那种地方总是会招引大批亡命之徒汇集。无论是穷凶极恶的犯法之人还是那些视金钱高过性命荣誉的家伙，都想着去黑山里边捞上一笔。这种人当然不介意在冒险的中途再捞一笔外快，黑吃黑的事情在那边实在是不要太常见。”

韦恩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对于莱茵这个年轻人格外看好，说的话多了不少：“你的实力算是很强了，但是说起来，真正意义上的冒险游历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一些，那些混迹于佣兵行业十多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老油条总有各种办法引你上钩，然后把你直接做掉，那时候你恐怕想哭都哭不出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非常快地在自己的喉间比了一个手刀，“在那里，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刻意接近你的人，无论是示好的还是直截了当表现出恶意的。或者说你就干脆别跟那些人打交道，进了山以后，反正以你的实力，在整个黑山山腰之下都应该能随意行走。反正越少接触那些渣滓越好。”

老头子最后以一个响破天的“哼”声作为结尾，然后气咻咻地扭过头倒酒去了，把听完以后咧嘴感叹世道混乱的莱茵晾在一边发愣。不过这样一席话说完，倒是让莱茵对于黑山的乱象更为了解了不少，心中多了几分警惕的同时，也多出来了一些对于那边的好奇和向往。

也许这就是少年的浪漫呢？

天知道。

想到这里，莱茵轻轻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节爆发出一阵咯哒咯哒的响声，他的精气神也随之提升了一大截，随后扭过头看向卢恩和萨尔子爵，来给他践行的就这两个人，哦对，还有卢恩怀里的杰西卡，这倒也不算是太引人注目。想到这里，莱茵开口轻声说道：“那我就走了。”

没有过于煽情的送别，莱茵只是轻轻捏了捏小杰西卡的脸，就牵动**那一匹战马的缰绳，战马抬头嘶鸣一声，轻轻迈开四条腿向前方走去。等到来到了大路之上，莱茵使劲摆动缰绳，那一匹拥有着稀薄一丝龙族血统的战马便飞速向远方奔跑起来。没多久，就连扬起的烟尘都尽数消散，萨尔子爵又骑着马停留了一会，直到视野之中空无一物之后，才转身看向卢恩，说道：“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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