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询问

“人类和机器人，真的可以成为家人吗？”

艾莉丝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询问着对面的人。

只不过严格意义上，她对面的那位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只是一张全息投影的脸。

乌拉诺斯没有回答艾莉丝的问题，反而提问道：

“艾莉丝，你需要家人吗？ ”

艾莉丝知道乌拉诺斯在故意避开自己的问题，她在提出前面的问题的时候，绝对是真心的，只不过这时候却有些怀疑了：

“乌拉诺斯，你的父母呢？”

“我的设定上，父亲是一个科学研究人员，母亲是一个探险家。”

乌拉诺斯很流畅地回答，对于这种拥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他总能够马上给出解答。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艾莉丝握住了双手，有几分固执。

“艾莉丝，上一次的案件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乌拉诺斯的脸做出了一张关心的神情，他的画面一闪，书本上投映出来的是沈楠的脸和薇薇的情报，尽管乌拉诺斯只是作为图书馆的一个教育和咨询终端，但似乎他总能有一些令人感到意外的权限：

“家族、亲人、兄弟、父母……艾莉丝，也许是因为司灵一的职业关系，让你接触到一些不该接触的负面情况。你现在就像是站在山崖上，朝着山谷大喊，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以为对面有你的同伴们。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迈出脚步，对面传回来的声音不是同伴的声音，而是你的回声而已。”

“我并没有将沈楠当成我的同伴。”

艾莉丝努了一下嘴巴：

“我跟他从来没有见过面。”

“虽然沈楠并不在你的同伴范畴之内，但是司灵一却一直待在你心里面最亲近的范围，这是所谓的雏鸟效应。刚出生的小鸭子也会将自己第一眼看见的活物当成自己的父母，但是实际上它们却是完全不同的种族。机器人的种族与人类的种族注定是无法以这种形式连接在一起的，毕竟机器人一开始制造出来的初衷，便是为了人类服务的。”

乌拉诺斯收起了沈楠和薇薇的图片，播放出了安保机器人现场击毙薇薇以及抓走沈楠的视频，这些在每日的早报可没有办法看到，艾莉丝也是在司灵一分享的一些资料之中看到了一点，但是乌拉诺斯播放的视频还有后半段——沈楠在隔离处里面被辐射影响，全身免疫系统崩溃而死亡场景，以及机器人们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他随手丢入焚烧炉的场面。

乌拉诺斯在视频播放的过程中，配着他独有的听起来令人卸下防备的声音道：

“人类顺从自己制造出来的工具，最后结果将招致的只有死亡。”

“死亡一向是必然的，即便不是如此，死亡也是人的个体所无法逃离的结果，这是自然界的规律。”

艾莉丝不卑不亢地提出了自己的反论：

“乌拉诺斯，沈楠的死亡跟你脱离不了关系。”

乌拉诺斯半张脸看着艾莉丝，似乎有些惊讶。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沈楠之间的关系，就像现在这样，你也曾经跟他说过一样的话，让他离开乐园前往禁区。”

艾莉丝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隔着那张全息投影的脸，都仿佛看穿了乌拉诺斯的心思：

“机器人也是有私欲的，因为机器人本来就是按照人类的样子制造出来的。乌拉诺斯，我并不是你唯一的合作对象，像我和沈楠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你所教育出来的其中一个人而已。”

“艾莉丝，你很聪明。”

乌拉诺斯不否认也不肯定：

“乐园里面的机器人都不喜欢聪明的人类，但是我不一样，我喜欢聪明人类，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你们人类这边的。”

“既然机器人都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么乌拉诺斯，你是谁因为什么目的制造出来的？”

艾莉丝绕回了一开始想要问的问题，她不再委婉地给乌拉诺斯留下可以逃避的余地。

通常都是侃侃而谈的导师乌拉诺斯陷入了沉默。

艾莉丝看着这个从自己懂事起就一直与自己对话的导师，她很庆幸自己在拥有离开房间的权限之后，遇到的导师是乌拉诺斯，他教给了她许多图书馆现存的课本所学不到的东西，比如以前的人类是怎么生活的，以前的机器人是怎么服务人类的，以前战争是什么样的场景。

但是所谓师生的关系脆弱得如同烤焦的蚯蚓干，一砰就碎了。

“你对我藏了很多秘密，乌拉诺斯。你先背叛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艾莉丝站起来，将椅子拉到了一边，道：

“那么，现在起，我也会保留我的秘密。这样才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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