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冲出城门洞一看,陈桥门外的街市已经乱成一团。大概有二十多人挥舞着刀枪棍棒,看样子是在追杀几个人。
如果没有带马车,还能够凭借战马冲过去。但是李宪的装甲马车比一般马车要宽不少,大街的烂摊子东倒西歪,上根本过不去了。
没想到自己左躲右闪,竟然在这个地方碰到乱子,李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奚骨上去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何事?今日朝中热闹,没想到外面更热闹。这帮混账竟然在大白天动刀动枪,完全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中,真是出了鬼了。”
时间不长,李奚骨已经纵马返回来:“爹爹,一帮衙内欺负贩鹰客。据了解,贩鹰客跟随吐蕃国使团过来。其他人都回去了,剩下三个人因为没有把鹰卖出去,所以拖延下来。那帮衙内不想给钱,贩鹰客又坚决不让,双方就打起来了。”
贩鹰客?李宪猛然想起来,北宋的王孙公子虽然武功不行,但是放鹰走狗都是好手。
苏轼有云:“左牵黄,右擎苍。”意思是左手牵着黄毛猎狗,右臂架着猎鹰,然后“千骑卷平冈”,到处游玩打猎。
因为王孙公子哥喜欢斗鹰,所以汴梁城的贩鹰客非常多,各种鹰、鸢、雕、隼应有尽有。
想到这里,李宪翻身下马,对八名神罚队员说道:“马车靠边停下,你们负责守护,奚骨带我到前面看看。”
走不多远,李宪就看见一条乱七八糟的街道,就像后世的花鸟市场,现在好多地方的鸟笼货架都给打翻在地。
二十多个挥舞着棍棒的家伙,已经把三个穿着打扮像和尚的人围在街道中间,正在叽哩哇啦乱叫。
中间的三个人各有分工,两个家伙都是手持双刀守住两头,中间的一个家伙每只手提着一个非常大的鸟笼。可惜外面用黑布罩着,看不清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发现这三个人暂时没什么危险,李宪走到旁边一个卖鸟笼的店铺边上,冲着里面一个白胡子老头问道:“老人家,这里为何会打起来?”
老头儿低声说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三个贩鹰客也是死脑筋。两对鹰隼开价五千两银子,半分都不让,结果一个月都没卖出去。两天前,郑皇后内侄突然过来逛街,结果看中了其中一对,出价一千两纹银没谈拢。今天第三天还是没谈拢,郑皇后内侄干脆不给钱,要明抢。”
李宪摇摇头:“人家明码标价,不管谈得拢谈不拢,明抢总是不对的,难道就没人管吗?”
老头儿低声说道:“按照一般行市,三个月以内的小鹰隼,每一只都在五百两银子左右,郑皇后的内侄出价一千两纹银,其实也没有错。不知道这三个人什么意思,就是咬定五千两,小老儿也出面调停过,结果没用。唉——”
李宪心中一动,顿时随口问道:“老人家,哪位是郑皇后的内侄?”
老头儿暗中伸出大拇指往上一抬:“大官人抬头往上看,茶楼二楼探头出来的那个人就是了。”
李宪偏头一看,二楼栏杆上靠着一个少年,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衣着华丽,头上簪花。左手揽着一个美貌小娘子,右手端着一个茶盅看热闹。
“你在楼下监视他们,如果三个贩鹰客不敌,就立即出手解救,我到楼上看看。”
简单吩咐一声,李宪越过街道进入对面的茶楼。
茶博士赶紧迎上来:“大官人几位?”
“就我一个,来一壶白毫!”李宪从腰里摸出十两金锭扔给茶博士,然后直接上楼。
看来这位小衙内派头不小,或者是当街打架把人吓跑了,反正楼上竟然一位客人都没有。
李宪找了临街的一个位置坐下,这才笑道:“在下清风楼李长生,这位衙内可否借一步说话?”
“清风楼?李长生?”那个小衙内浑身一震:“阁下就是李半仙?”
李宪把寒铁折扇往桌上一放,这才微微一笑:“不敢,在下正是李长生。”
小衙内拉着怀里的女子后退三步,显得非常警惕:“我和你素不相识,你找我作甚?”
李宪说得和风细雨:“郑皇后母仪天下,为万民所景仰。小衙内当街强买,把整个街市都搅乱了,就不怕引起非议吗?我受大金国副使完颜亮大人邀请赴宴,刚好路经此地,所以过来劝解一声。”
小衙内脸色一红:“我按行市出价,对方就是不卖。这就不是做生意,而是故意给我难看了。”
李宪摇摇头:“番邦蛮夷,不知中土风情。小衙内出身名门,和他们一般见识有失.身份。听在下一句劝,放他们一马更显得小衙内胸襟博大,对郑皇后的仁慈之名有益无害,你说对不对?”
又吹又捧之下,小衙内被李宪说得七上八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怀中的那个小娘子突然振衣而出,然后冲着李宪盈盈一礼:“李半仙说得真好听,殊不知如此一来,只怕今后这街面上就没有人把我们衙内放在眼里了。”
“小娘子说的是,皇家亲眷的脸面当然是要的。”李宪没有看那个女人,而是盯着小衙内:“我让他们三人当街给衙内赔罪,如何?要知道,番邦蛮夷好勇斗狠惯了的,真要拼起命来,只怕不好收拾。”
“也罢!”小衙内点点头:“今日冲着李半仙的面子,只要他们能够当街行礼,我就放他们一马!”
李宪闪身来到栏杆边上抱拳高声说道:“下面三位远道而来的兄弟请了,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退一步海阔天空。在下李长生已经和小衙内说好,只要三位兄弟当街给衙内赔个不是,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
三个被围困的家伙闻声抬头一看,有一个家伙仰起脖子就想说话,李宪赶紧一摆手:“小衙内大人大量不究既往,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三个人把手里的兵器鸟笼放在脚边,然后叉手抚胸躬身行礼:“小的们不知深浅,多谢衙内高抬贵手!”
说到这里,中间的一个家伙抓起一个鸟笼举起来:“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对鹰隼分文不取,就送给衙内当个玩物罢了。”
这下好了,小衙内里子面子都有了,李宪赶紧告辞下楼。
李先从三个人身边经过的瞬间,低声吩咐道:“你们三人跟我走,不准废话!”
因为李宪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大街上的人都知道李半仙来了,所以马车经过的时候纷纷让道。
一直走出去三里多路,四周已经没有人烟,李宪才勒住马匹低声问道:“你们虽然打扮怪模怪样,但绝非吐蕃人。究竟是何来历,赶紧如实说来,免得自误!”
原来,李宪此前一靠近三个人,就发现他们是经过化妆的,绝对不是从西藏那边过来的。他们三人穿着类似于和尚的直缀,而且还戴着僧帽,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头发的问题。
要说化装侦察,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李宪,才是真正的专家。现在这个年月的人都是小儿科,太幼稚了,放在二十一世纪估计连普通人都瞒不过去。
今天一出门就碰到怪事,而且最近的局势如此复杂,李宪当然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临时决定插一脚。
果然不错,中间提着鸟笼的家伙沉声问道:“来的可是天成县追魂枪李宪?”
李宪端坐马背不动声色:“正是在下!”
中间的家伙抬起头来:“我们是大辽国细作,追踪族刀而来。”
李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一路追到汴梁城!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继续追踪,族刀我已经得到。”
三个家伙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双刀微微上扬:“你认识我们族刀?”
“老子为什么要认识?一把破短刀而已,就算上面有几颗宝石,我要来何用?”李宪撇撇嘴:“干嘛,想动手吗?”
噗嗵一声,三个家伙已经跪倒在地:“这对金雕万金不换,原本准备用来行贿的,现在送给你。还请你赐下宝刀,让我们回去复命!”
“金雕?真的假的?”李宪飞身下马抓起鸟笼掀开罩布,结果里面是一对拳头大小,浑身长满白色绒毛的小鸟。
不怪李宪大惊失色,金雕俗称洁白雕,幼年为白色,成年全身为黑褐色,一张嘴却是金黄色。
成年金雕的身长,最大的可以达到两米,翼展能够达到四米多,相当于一架小型直升飞机。
金雕的飞行速度极快,一只就可以对付一群狼。厉害的金雕,一次就可以杀死一二十头狼。后世的哈萨克人训练金雕用来看护羊圈,根本不用人管。
“在追魂枪面前我们也不敢说假话,这对金雕乃是雕中之王。为了能够掏下来,我们摔死了三十多个兄弟。如果不是为了族刀,无论多少钱都不会出卖。”
沉吟半晌,李宪才摇头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对金雕我留下一只就行了,另外一只你们带走。至于你们的族刀并不在我身上,留在清风楼了。如果你们要得急的话,那就到清风楼等我回来。”
安排两个神罚队员送他们到清风楼,李宪继续赶往赴宴地点,但是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李奚骨觉得有些奇怪:“爹爹仗义救人,为何又不高兴了?”
李宪看看左右无人,这才低声说道:“你想想看,大辽国主耶律延禧竟然把自己的军刀给丢了,那说明什么?”
李奚骨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军刀肯定在耶律延禧身边不远,就像我娘的六合青龙剑就贴身保护。如果要丢掉的话,肯定是身边出了叛徒。大辽国的军刀丢了,但又被二娘拿回来了,爹爹为何不高兴?”
李宪摇摇头叹了口气,但没有继续说话。李奚骨满脸疑惑,也不敢继续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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