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芸娘的到来,加上李宪、牟长霞,代表着飞狐军的三大巨头汇合,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因为女兵营折损近百人,尤其是薛沁儿的重伤改变了一切。大家脸上的气色都不好看,所以见面的气氛显得很凝重。
不过,大辽萧家女子一向心性坚韧,萧芸娘仔细检查了一番伤口,随即低声问李宪:“你说实话,沁儿的伤势究竟如何,为什么不能醒来?”
李宪摇摇头:“受伤的部位的确很不好,而且失血过多,估计要昏迷一两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伤口不感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她暂时不能穿下身衣裤,要找几个心细的女孩子,贴身照顾沁儿的饮食起居。”
“既然这样,剩下的事情让女兵营去办,我们出去说话。”萧芸娘摇摇头转身就走。
来到牟长霞的中军大帐,李宪、牟长霞和裴鸾娇都看着一脸铁青的萧芸娘。
“公子,你想紧急撤退只怕没那么容易。”萧芸娘开门见山:“我们费尽心机穿插过来是干什么的?五台山的事情解决了吗?”
李宪脸上显得有些茫然:“现在包围圈已经打破,派人通知耶律余里衍下山,大家一起返回蔚州不就行了?”
“说得真轻巧!”萧芸娘翻了翻白眼:“长霞、沁儿、裴鸾娇率领女兵营血战两日,耶律余里衍居高临下难道看不见么?女兵营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她为什么没有下山夹击完颜麻吉?”
这都是眼见的事情,李宪当然明白。他刚才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还沉侵在薛沁儿身受重伤的氛围中,脑袋没有转过弯来。
完颜麻吉被迎头拦截,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机会,耶律余里衍居然没有挥师下山夹击,而是出人预料地采取坐山观虎斗,眼睁睁看着女兵营陷入绝境。
牟长霞、薛沁儿、裴鸾娇率领女兵营扼守要地,唯一的目的就是解救耶律余里衍,她自己为什么像没事人一样?
要说耶律余里衍居心叵测,故意看着女兵营全军覆没,从情理上似乎也说不过去。可她的确没有及时出手,从而导致女兵营遭到惨重损失。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李宪也十分疑惑:“的确非常蹊跷,说说你的看法。”
萧芸娘阴沉着脸冷声说道:“五台山上面的那只妖狐是一个问题,但不是唯一的问题。完颜麻吉突然全军紧急撤退,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连我都来不及命令部队渡河策应。究竟是谁传递消息的,你们想过吗?”
这个问题李宪一直没有想通,只能猜测:“他应该有特殊渠道吧?”
萧芸娘看着李宪:“就是驻扎五台县的折彦彪!他给完颜麻吉通风报信,又把自己的部队收缩进城,对我们渡河北上视而不见,这究竟是为什么?韦十娘带领郭壁镇女兵营和我汇合之后,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但语焉不详。我关心的是,那个毕长青究竟怎么回事?”
李宪一拍脑门猛然想起来:在灵空山的时候,涉及到最后的战术动作,都是李宪和毕长青两个人低声密商的,韦十娘的主要精力是警戒四周,并没有完全听清楚。
想到这里,李宪顿时明白了很多问题:“折彦彪对我们的行动视而不见,应该是毕长青和折可适、折可存的谈判成功了。但这属于两家私底下的秘密协定,不应该对外广而告之,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折彦彪给完颜麻吉通风报信,应该也是谈判的内容之一。按照我的理解:折家军虽然是太原府军阀,但名义上属于大宋官军。目前正是宋金联盟时期,折家军暗中给完颜麻吉通风报信,在官面上才说得通。”
“问题就在这里!”萧芸娘的脸色不好看了:“既然折可存能够把消息传给折彦彪,毕长青为什么没有给长霞的女兵营通报?如果已经有了秘密协定,女兵营怎么可能迎头拦截完颜麻吉遭到重创?”
裴鸾娇脸色一红,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和其他人无关,所有责任都在我身上。我从韦冬宁口中知道了孟完庙血战,急怒攻心之下料敌失误,擅自拦截急于逃命的完颜麻吉先头部队,才会把女兵营拖入绝境。”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作罢,今后抽时间检讨不迟。”萧芸娘摆摆手:“现在我们来谈谈五台山上面的那只妖狐,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在此之前,长霞立即传令下去,裴鸾娇亲自带队,两个女兵营马上拔营启程,用最快的动作赶到石嘴镇。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李宪一把拉住想离开的裴鸾娇:“切记:薛沁儿的下身暂时不能穿衣服,一定不能着凉。”
说到这里,李宪从怀里掏出三个小玉瓶交给裴鸾娇:“如果大腿根部的伤口被打湿了,就用温水洗干净,然后撒上药粉重新包扎。告诉大家一定要小心在意,只要熬过这几天时间,沁儿就会安然无事。”
裴鸾娇哽咽着说道:“你们放心吧,沁儿姊姊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在她没有痊愈之前,我会亲自照顾,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裴鸾娇离开之后,帐篷中只剩下李宪、牟长霞、萧芸娘,这可以算作是整个飞狐军。
牟长霞率先问道:“芸娘,萧和尚最后不是带着军队下来了吗?难道你还担心山上的那只妖狐暗中捣鬼不成么?”
萧芸娘和牟长霞口中的“那只妖狐”,自然就是耶律余里衍。这涉及到女人之间的战争,李宪只能在心里苦笑。
李宪也很清楚,俩女敲打自己是一回事,耶律余里衍的行为不可思议是另外一回事,萧芸娘的怀疑当然有道理。
耶律余里衍被困在五台山深处,李宪克服千难万险迂回过来救援,女兵营在战斗的关键时刻,耶律余里衍居然袖手旁观。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想不通,萧芸娘提出严重质疑,当然合情合理。
牟长霞虽然表面上在反问萧芸娘,实际上是两个人站在同一阵线上,目的就是敲打李宪。
李宪不是傻子,但也只能继续苦笑:“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涉及到整个蔚州利益的原则问题,我怎么可能漫不经心?耶律余里衍此前的行为出人意料,目前的态度更加令人想不通,所以我们的确需要小心在意。”
萧芸娘冷很一声,随即对外叫道:“来人,把萧和尚和耶律敏带上山来!”
李宪这才大吃一惊:“萧和尚和耶律敏来了?”
萧芸娘俏脸一沉:“你在救治沁儿的时候,他们放弃追杀完颜麻吉返回来,看样子准备上山,刚好被我碰上。山上是我们的军机重地,岂能让人随意进出?所以我命令警卫排看起来了。”
李宪终于明白了,萧芸娘在山下的时候肯定有了什么想法,所以脸色一直很不好。
“这里没有外人,把你的想法全部说出来。”李宪有些担心:“我们还没有拿出一个意见,不好直接和萧和尚打交道吧?”
萧芸娘狠狠地盯了李宪一眼:“我不过是命人把他们带上山来,什么时候说过要见他们?现在,我的公子大人,你说说自己的意见吧,否则谁也无法撤退!”
李宪摇摇头:“芸娘、长霞,有什么话回到蔚州再说不行吗?这里毕竟是大宋腹地,我的意见是不能在此久留,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很好!”萧芸娘冷笑一声:“回到蔚州,是吧?要知道,我们在平型关的郭小乙第一团,也只有四千多人。耶律余里衍现在有六千多人的军队,请问公子大人,你准备把她放在什么地方?”
此前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打破包围圈,在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把耶律余里衍弄出五台山,兑现自己当初救人的承诺。正因为如此,关于如何处理耶律余里衍手下的军队,李宪还没有仔细想过。
现在包围圈已经被打破,耶律余里衍随时可以安全退走。萧芸娘当面提出六千军队的问题,李宪心头猛震,顿时浑身都紧张起来。
难怪牟长霞和萧芸娘的脸色都不好看,这的确是个天大的问题。让耶律余里衍和她的部队进入蔚州不是不可以,可是有两个矛盾无法解决。
第一,六千不知底细的军队进入自己的腹地,超过了蔚州任何一处关隘的总兵力。如果要想确保蔚州平安无事,起码要准备三倍于对方的兵力。也就是说,蔚州飞狐军需要拿出一个军团来防备耶律余里衍,那就等于废了李宪一半的武功。
第二,耶律余里衍的部队六千人,长时间的物资消耗是个天文数字。他们没有丝毫后勤保障,肯定要增加蔚州百姓的后勤保障负担。如果这支部队是自己的,勒紧裤腰带也没有什么问题。可这支部队偏偏不属于自己,如何对百姓交代?
“公子,我记得你多次说过,蔚州境内只能有一支自己的队伍。”牟长霞看见李宪低头沉思,始终不说话,这才轻声说道:“你现在让那只妖狐带着部队进去,如何给大家交代呢?一旦出现纰漏,责任算谁的呢?”
“你们的顾虑很正确!”李宪神色凛然:“耶律余里衍的部队权属问题一定要首先明确,绝对不能随便进入蔚州。如果因为一支外来部队搞乱了蔚州秩序,我就是大罪人了。”
发现李宪并没有被“山头上的那只妖狐”迷惑住,萧芸娘终于和牟长霞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公子能够知道轻重,这是蔚州百姓之福。”萧芸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才微微一笑:“现在就请公子大人明示,准备如何处理耶律余里衍,还有她手下的六千部队,也让小女子放下心中的石头。”
说了半天,问题还是问题,李宪顿时头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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