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区四个方向的大火还在燃烧,被围困的七千多匹战马已经冲出去一部分,但是敌人的进攻已经被彻底打破。
李宪突然看见东北方向出现巨大变故,所以冲着通道里面低声叫道:“往下传:全部隐伏起来,谁也不准暴露目标!”
有了烈焰和浓烟挡住通道,李宪翻身往回跑,然后爬上刁斗抓过望远镜,对东北方向进行观察。
这是一支三千多人的骑兵部队,从三峰山方向横冲过来,正对着蒲察兀里海所在的瞭望台部位。
耶律大石!
这支部队居然是耶律大石的人马,让李宪大吃一惊。他刚才以为自己肉眼看错了,所以跑回来用望远镜验证。
结果证明,冲过来的那面大旗,正是耶律大石的军旗。
耶律余里衍从通道里面钻出来,也爬到了刁斗上:“耶律大石怎么过来了?看他的样子是趁火打劫,蒲察兀里海马上要倒霉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宪的望远镜也发现耶律大石正在猛攻蒲察兀里海,正东面十里开外也是烟尘滚滚,分明是两支部队搅在一起。
由此可见,耶律大石应该很早就过来了,在关键时刻同时对蒲察兀里海、耶律余睹发起了进攻。
李宪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说应该怎么办?”
耶律余里衍没有在乎李宪的态度:“本着同仇敌忾的原则,我们应该冲出去夹击蒲察兀里海才对,起码可以捞不少便宜。”
李宪依然没有放下望远镜,语气更加冷淡:“然后呢?”
耶律余里衍闻言一愣:“什么然后?”
李宪终于放下望远镜,然后紧盯着耶律余里衍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打败耶律余睹和蒲察兀里海之后,怎么办?”
耶律余里衍终于按耐不住了:“然后我们就冲出去寻找你的部队呀,困在这里干什么?”
“说得倒轻巧!”李宪冷哼一声:“据我所知,你擅自联系毕长青,和耶律大石混战一场,这是解不开的仇怨。我们身边只有四百多女兵,耶律大石起码有五千人。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自己送出去,给耶律大石当俘虏吗?”
耶律余里衍终于明白了危险,顿时脸色通红:“那你说怎么办?”
李宪又抬起望远镜观察战况:“我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所有人都隐蔽起来。耶律大石和女真鞑子狗咬狗,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奇怪的是,耶律大石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的目标是什么。”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让李宪的眉头越皱越紧。
原来,蒲察兀里海今天出动了一万人,直接投入进攻的部队七千五百人,身边还有两千五百人。
没想到投入进攻的七千五百人瞬间崩溃,虽然被杀死、被烧死的不到两千人,但是部队已经整个跨了。
冲出去的战马受到惊吓彻底疯了。更有甚者,大部分受惊的战马把骑手颠下去,然后在草原上纵情狂奔,谁也没有办法收拢。
两千多失去战马的女真鞑子,烟熏火燎之后一个个鼻乌嘴黑,兵器也丢了,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恰在此时,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从侧后杀了过来,顿时把蒲察兀里海两千五百人的预备队冲得七零八落。
战局一边倒,蒲察兀里海只能放弃那些没有战马的人,率领两千多骑向耶律余睹靠拢,毕竟他那里还有一万多人的主力部队。
没想到耶律余睹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办法救援蒲察兀里海。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打头风,这是不会错的。
耶律余睹一直在注视着西面的战局,根本没想到会有巨大的变故突然发生。
一千多敌人仿佛从地下冒出来,杀进耶律余睹的营区左冲右突,一万多人顿时乱成一团,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兵败如山倒,神仙救不了。
来势汹汹的耶律余睹、蒲察兀里海两万多人,居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溃败下去,开始了乌泱乌泱的大溃逃。
耶律大石的一千多人,就打败了耶律余睹的契丹效死营一万多人,这太不可思议了,李宪的眉头再也无法舒展开来。
李宪眉头紧锁,还有另外的缘故。
两千多失去战马和兵器的女真鞑子、契丹效死营的溃兵,全部变成了耶律大石的刀下之鬼。
耶律大石一声令下,大部队开始全力开始追杀溃兵,留下一千多人接受耶律余睹留下的全部辎重,然后就在耶律余睹原来扎营的地方安顿下来!
毫无疑问,一个敌人被打跑了,另外一个敌人又来到面前。
自己的底牌已经用完,现在要面对这种变态的车轮战,李宪能高兴起来才怪了。
最糟糕的是,李宪不知道耶律大石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按照既定方针,毕长青专门在敌后监视各方势力,尽可能在暗中趁火打劫。
李宪担心的是,现在耶律大石突然杀到自己面前,难道毕长青那边出了问题吗?
患得患失之中,时间过得飞快。
现在形势诡异,李宪命令所有人都不要露面。他本人一直不敢离开瞭望刁斗,转眼就是下午。
耶律大石派出去的追兵回来了一部分,现在已经有了两千多人。但是他们还在不断加固营寨,并没有过来和李宪打招呼。
看着耶律大石的手下撅着屁股忙活,李宪心中疑云更盛:“难道耶律大石和老子的想法一样,准备在这里打持久战吗?耶律余睹和蒲察兀里海虽然败逃了,但是蒲察石家奴还在啊。耶律大石心中就如此笃定,女真鞑子不会过来报仇么?”
太阳偏西的时候,西南方向突然出现一支人马,仿佛狂风一样卷了过来。
李宪用望远镜一看,原来是隐蔽在戈壁滩深处的蒙陀纠,带领两个连五百多人回来了。
这一个巨大变故,李宪不由得再吃一惊:老子让他们潜伏不动,作为外围机动部队存在,那样才能随时救老子的命。为什么仅仅过了一天就回来了,难道他们也遇到了麻烦?
韦冬宁没有迟疑,也没有等李宪的命令,直接冲出去把蒙陀纠接应进来。
李宪刚从刁斗上下来,蒙陀纠飞马来到身前:“公子,糟糕了!”
“天还在头顶上挂着,并没有掉下来,你他娘的慌什么?”李宪强忍心头的震动笑骂道:“你也算独当一面的大将,火急火燎的像什么样子?”
“真出了问题。”蒙陀纠一边下马一边说道:“白鞑靼侦骑四出,最后闯进戈壁滩深处,结果发现了蒲察石家奴的大营。白鞑靼部落的主力部队随即开始东移,两个时辰之前对蒲察石家奴发动进攻。”
“双方本来打的不可开交,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没想到耶律余睹和蒲察兀里海居然败退过去,蒲察石家奴被自己的溃兵一冲,顿时立不住脚,只能往南溃败下去。我以为公子已经打败了敌人,所以就回来看看动静。”
“没曾想,半道上差点儿撞上另外一只两千的部队。我一想不对头,所以就抓了一个掉队的家伙逼问,才明白耶律大石打垮了耶律余睹和蒲察兀里海。现在耶律大石和白鞑靼部落合兵一处,主力部队全力向南追击,所以我赶紧回来禀报。”
听到这里,李宪彻底愣住了。
千算万算,李宪就是不想让耶律大石和白鞑靼部落合流。没想到天意弄人,固有的历史居然在这个地方重合。
李宪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巨大的担忧。
按照固有历史记载,耶律大石和白鞑靼部落合流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谋取镇州、可敦城御马监。然后在白鞑靼部落大头人古床儿的协助下,耶律大石召集漠北十八个部落歃血盟誓,并且被推举为天可汗。
李宪心中真是不甘心:他娘的,老子挖空心思搞了那么多阴谋诡计,好不容易打垮了蒲察兀里海,结果耶律大石白捡一个大便宜。老子居然也会给别人做嫁衣裳,这他娘的实在没天理了,难道一番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不成么?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李宪马上反应过来:就算老子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毕长青手里还有一万多人。
历史上突然多出一万多军队,难道是白吃干饭的?就算是一万头猪,也应该哼几声。那个该死的鬼手书生,最近究竟在干什么?不可能躲在暗处看老子的笑话吧?
李宪想到了毕长青,心里终于有了点儿底:“兄弟们在外面风餐露宿辛苦了,你赶紧下去把兄弟们安顿好,同时熟悉我们的营区。外面的事情已经既成事实,暂时不用管它。我们还是静下心来,看看局势还有什么古怪,然后见机行事。”
耶律大石依然没有动静,虽然东面火把连天,人声鼎沸,但是没有一个人靠近营区。
既然敌人不动,李宪也懒得自己观察了。命令女兵连继续履行职责,他开始躲在阴暗角落苦思冥想。
蒙陀纠他们回来了,当然不都是坏事,起码兵营里面的人数翻了一番,战斗力翻了好几倍,安全系数提高不少。
与此同时,李宪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历史的车轮不可抗拒,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原本就没有杀掉耶律大石,而且遭遇过一个大溃败。
大金皇帝完颜晟一怒之下,命令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所部残兵,划归山西大同府的完颜宗翰指挥。
完颜宗翰一心图谋大宋,对漠北没有丝毫兴趣,也没有追究耶律余睹和蒲察石家奴的责任,才让耶律大石成了气候。
因为完颜宗翰的宽宏大量,耶律余睹在女真鞑子疯狂进攻大宋的时候,立下来血汗功劳,完颜宗翰对他极为信任。
完颜宗翰带兵进攻东京汴梁的时候,命令耶律余睹留守大同府,终于被耶律余睹找到机会叛逃。
既然自己已经无法扭转历史,李宪也只能暂时抛开这件事情。
没想到定更天的时候,耶律余里衍黑着脸过来,手里居然提着特制的绣春刀,也就是李宪送给她的指挥刀。
看这架势是想杀人,让李宪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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