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怪物

“真是漂亮的线呢。”

她看着那位小小的少女。

洁白的项颈、亮着一条耀眼的光。

光的末端又延续生长、盛放成了樱花树的模样，淡红地绽开着。

她不由得赞叹了起来。

“那是什么？直死之魔眼吗？”

“主人，我觉得现实中并不存在那样的能力。”

“不是总说猫看得到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那是狗。”

这样普通地交谈着、猫耳少女却总感觉被羞辱了。

但是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因为那个光景是那样的美丽。

夕阳的微光拖拽在天际的边缘。

被盘旋在半空的厚厚云层覆盖住了。

夜晚的帷幕降下漆暗的颜色。

路灯尚未亮起、星星的痕迹也被吞没。

可唯独那位少女的背后，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线弦。

要是用指尖拈断的话、会发出什么样的哀鸣呢。

只要不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就好了。

她以贴着地面的姿势、握着银制匕首朝着对方冲去。

“铿——”

被女仆弹开了。

用的是手。

明明是那样优雅的动作、却爆发出了意想不到的庞大力道。

猫耳少女在空中翻滚起来，然后用四肢稍微承受住力道，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我还是比较喜欢Jackie Chan的落地姿势，那个受身翻滚然后爬起来就拔腿就跑可是很帅气的。”

“主人，Jackie Chan不是人类，是英灵。”

“不要随便把他开除人籍啊。”

哎呀呀、莫非自己被轻视了？

猫人族的魔抗可是很高的哦、就算是至强的魔女也无法对自己造成太过严重的伤害吧。

那就稍微动真格好了。

猫耳少女的瞳孔眯成了一条缝。

看到了。

从女仆的身上延生出来的线。

和普通的人不同，浑浊在夜色之中、纯黑的线。

要找到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她踮起脚尖、用指尖轻轻拈断了其中的一条。

啪——

对方就这么、直直地跪倒在了地上。

“女仆？”

“脚不能动了，是被施加了诅咒吗。”

“并不是那样的东西。”

小小的少女直视着自己，露出了有些轻蔑的笑容。

“那个眼睛、是窥探真实的魔眼呢。”

“主人，我是恶魔，是虚构生物。”

“笨蛋，只要是存在于世界上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被世界的规则所束缚，而那个魔眼能够让拥有者窥探到真实的一角、也就是被规则所构筑而成的生物、真实的面貌。”

师父也说过同样的话。

窥探真实的魔眼——

但并不止如此。

她还能予以干涉。

触动兴奋的线弦、悲伤的线弦、痛苦的线弦、疯狂的线弦。

生物就会违背本体的意志，产生异常的情绪。

要剥夺五感、将神智从根源击溃，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咦——”

她试着去触碰透明地绽放着樱花树。

但是线弦坚硬如铁、一点都扯不动。

“阿八就是你藏起来了吗？”

不、不对。

那个并不是，樱花的颜色。

猫耳少女睁大了眼。

那是更为凝厚、怪异，黯淡的颜色。

红色的中间浸染着墨渍、她见过不少那种颜色。

血液干枯、冻结之后。

覆盖而成的模样。

那并不是樱花那种美好的东西。

而是纯粹由鲜血所构筑而成、令人反胃的恐惧。

唔。

不好——

呕——

“主人，她看着你吐了。”

“要不要我先把你的嘴巴封起来比较好？”

“……”

“嗯？”

“漂亮的女仆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具优雅的尸体一样。”

“喂！”

不行、要忍住。

猫耳少女握紧匕首、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那是何等的怪物、不愧是最强的魔女。

“算了、你，把阿八藏到哪去了。”

猫耳少女发出弹舌的声音。

周围静止的人群、用怪异的姿势扭动了起来。

“我问你，把阿八藏到哪里去了——”

轰——

气浪。

气浪一瞬间卷了起来。

将那些靠近的人群全部掀翻了过去。

不、不只是风压。

连重力也叠加了数倍。

猫耳少女努力地撑住地面，不让自己的身体被压垮。

“这是最后一遍、阿八到底，在哪里——”

唔。

从那具小小的身体里爆发了数倍的气势。

那样的气势席卷在她的身上、终于让膝盖支撑不住跪了下去。

阿八——

她好像听到过这样的名字。

啊、是那个，魔法使身边的少年。

也并不是没有强者、能够挣脱规则的束缚。

让思维的线弦变得坚不可摧。

但是、只要出现一瞬间的摇晃。就能够切断。

“杀死了——”

“……”

“我把他，杀死了。”

“……”

“像破布一样、丢在了路边——”

轰——

猛烈的一拳。

她奋力地偏移过头部、原先的位置爆开了恐怖的风压、连同地面也掀成了碎片。

但是破绽。

那颗血红的樱花树、露出了破绽。

就是现在。

快速地伸出手、掐断了其中的一条。

“叮——”

细小的声音回响了在寂静的夜空。

原本暴怒的少女忽然垂下头、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态。

就像连接在人偶脑袋的纵线断开了一样。

“哈、哈哈哈哈——”

猫耳少女笑了起来。

心脏依旧在猛烈地跳动、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她握紧匕首、朝着对方刺去——

铿——

并不是被阻挡、只是身体的素质太强、无法一下刺穿。

掐断的是思想的线弦、现在对方只是具空壳、绝对无法反抗。

所以猫耳少女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银色的刃光千百地闪烁起来。

细密地落到对方的身上、将衣服撕碎、在皮肤落下浅浅的伤痕。

还不够——

就差一点——

“咚——”

怪异的声音震荡着。

高速跳跃在小小少女身旁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异响的本质。

只是周围的光线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猫的瞳孔能捕捉到的光线，都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是血雾——

不对。

她解除了魔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浅浅的伤口上只流下一点细小的血珠，还没到血管破开的程度。

随后再次启动魔眼——

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除了红色，什么都看不到。

那样的红色无限逼近着自己的面前、才逐渐清晰起来周围的模样。

自己被包裹在了樱花之中。

不、不是实体的樱花。

而是千百飘散着的、少女身上延伸出来的东西。

砰——

动作被生硬地停住了。

猫耳少女还没能反应过来。

对方伸出了手，抓住了自己的项颈。

然后狠狠地摁到了地面。

“轰——”

好痛。

这是什么、好痛。

捏在项颈的力道逐渐加大、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那个血雾一样盛放的花叶、猛烈地旋转着。

从自己的五官中拼命地钻了进来。

并没有实体的触感。

却撕扯起来了实质的痛楚。

像是每一个细胞都被撕咬着、近乎疯狂的痛楚。

她想要哀嚎、却连哀嚎的声音都做不到。

而那位小小的少女、抬起了另一只手，无声地作着死亡的宣告。

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

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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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

“八、阿八？”

果然在海边。

我跟着魔法使小姐和勇者少女追到了这里。

正看到把猫耳少女摁在地面的社长。

不对、社长怎么衣服都没穿——

还没反应过来。

她就直直地朝我扑了过来。

“唔哦？！”

身体被这样的冲击压倒在了地面。

但是处在控制台的我也只是看着屏幕，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柔软的触感。

“阿八、你还活着——太好……”

话都没说完、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社、社长？”

啊、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我控制着自己扯下外套，裹在了社长的身上。

唔、这是什么怪异的现状。

屏幕上实时地显示着外面的。

一大堆人倒在地上。

女仆小姐垂着脑袋跪在那里。

猫耳少女握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咳嗽着。

等等、猫耳少女还在啊。

“哈、哈哈哈哈——”

她怪笑了起来。

“我是、英雄。”

不，你嘴角还流着口水哦。

“英雄才不会被、恶人打倒。”

不、那是因为社长睡着了吧。

听说好几天都没有睡，一定很疲惫了吧。

真是辛苦你——才不对啊！

那个猫娘很强的！

快给我醒醒！醒醒！

醒醒啊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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