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吧。”燕归阙招呼一声，大家都沉默着走了。

上山难，下山更难。为预防危险，刚从山巅下来时是蓝泽庵背着小阎，但几人的速度还是慢了很多。不多时张皓已喘着粗气。

“先歇歇吧。”走了大半段路程，燕归阙回头望了望张皓，又示意蓝泽庵放下小阎之后便停下了。“反正这两天先不急，里斯那边要再过四天才过来。我们的兵大概再过两三天才过来。”

蓝泽庵倒是脸不红气不喘，轻巧把小阎放下来。小阎则是早就不耐烦了，直接挣脱了跳下来，擅自跑到一行人最前面去了。燕归阙也有点疲累，率先原地坐下了，抬手挥一挥示意大家不用拘束，都随意坐下休息。

“不让他们早些过来做准备？”张皓喘了一会儿回过气道：“临时调拨的话岂不是胜算要低些？”

“这个一会儿再说……”燕归阙脱下外套，下山时捂着的热气一下子带着疲劳与疲倦蒸腾出去。寒风呼啸而过，燕归阙打了个激灵，重又穿戴整齐。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舒畅精神了不少。

“你这孩子，不要乱跑啊，山上多危险！”蓝泽庵和小姑娘吵闹声越来越远，燕归阙才突然反应过来。“小阎？……蓝泽庵？”燕归阙立即大声喊了一声。却只有蓝泽庵一个人跑回来，急道：“小阎一个人抄小路下去了，说我们太慢了，她先回去。”

“我追上去吧。你们慢慢走，战斗在即一点损伤都容不得。”来不及犹豫，穆云当机立断道。“她是朝哪个方向下去的？”回头看向蓝泽庵，蓝泽庵也没有异议，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有条小路，我这个体型下不去。”

穆云当即起身一下窜出去，循着那个方向追去。

大雪环境里，尤其是山里，声音传的很远。虽说之前还听得到他俩吵闹声，这点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穆云追出去好些时候才找到蓝泽庵说的那个小道。小道很是陡峭，下去约莫六七米高，只刚刚好容得下一个小女孩的宽度。

穆云还是没犹豫，提袖纵身一跃，身形在空中尽量展开，如同一只大鸟扑棱下去了。所幸并无枯树枝丫挡着，穆云直直落地，踩得脚底积雪成片状再裂开来。

跳下去是一条蜿蜒的河床，现如今只剩下碎石嶙峋在两旁。不见一点绿色，只有少数石头尖暴露在雪外面。穆云也顾不得多少，只管沿着河床追向前。这次没多久，便隐约看见小阎的身影。想想她毕竟还是小女孩儿，跑不开多远。

眼见近了，穆云也加急步伐，三两步追上去。小阎倒是没有半分做坏事的觉悟，悠哉游哉向前走着，没理会穆云。穆云三两步追了上去，重重拍在小阎肩上“小姑娘！”

“为什么要一个人先回去？”穆云叹了口气。

“听不惯你们唠唠叨叨那些东西嘛……”低不可闻的声音轻飘飘传来，随后小姑娘强自辩解道“我先回去做饭。”

“这可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女孩会做的事，我们多少会有点担心的。”穆云踌躇了一下，没继续说教下去。“总之先回去吧，来，上来吧。”

“我自己走就好了！”看着蹲下来背朝向这边的穆云，小阎断然拒绝。

“你不是想快些回去嘛？我背你回去更快一点啊。”穆云有些不解。

“绝对不要！我还是自己走，沿着这条路很快就能到的。”

穆云再次被拒绝了，只是有些莫名。但也没多说什么。没强求小阎，只是并肩陪她慢慢走了一会儿，果真没多远就到了。总共不过小半个时辰就看见了小屋。

穆云回到了小屋便陪着小阎做饭，准确说是时刻盯着她以防危险，顺便帮忙打下手端一些较重的东西。午饭依然是炖萝卜，但比真行军打仗时吃的干粮好得多得多。

“这深山老林里哪里来这么多粮食？”

“燕归阙大哥带来的，蓝泽庵那家伙来的时候拎了好多吃的。”两人沉闷的一问一答依然改变不了气氛，但所幸不多时燕归阙一行人也回来了。

不知何时起外面悄然飘起一些小雪。“外面真冷啊！”伴随着这样的抱怨，燕归阙推开木门进到厨房里来“就知道你是要先回来做饭。其实我们不急的。”

眼看炖得也差不多了，穆云便默默帮忙盛盘端了出去，燕归阙也只叹了口气没多说。

来到大厅，蓝泽庵已和另一个陌生的人勾肩搭背在一起，唱着奇奇怪怪的小调。看那人面貌约莫也是二十余岁，长相颇为干净清秀，透着一股子伶俐和莫名的书生气。身形和燕归阙差不多，但和蓝泽庵搭在一起反倒显得小了。

“摸摸你的手呀～！跟我走呀～！

摸摸你的腿呀～！好大的水呀～！”

分明是两个汉子，却勾肩搭背在一起唱的好不尽兴。若非亲眼所见，穆云决计不会相信蓝泽庵……仔细想想倒也符合他脾性。

“快住口！这里还有小孩子呢！”燕归阙随后黑着脸也跑出来了，想是听见了两人动静。“啊，那就咱哥俩过会儿出去再说吧。男人之间不讲点荤段子怎么能行。”那人笑嘻嘻一幅毫无悔意的样子。

“介绍一下，这是苏羽，这是穆云。”眼见奈何不了他，燕归阙无奈道。“初次相见，幸识。以后可就是生死相托的兄弟了。”那人立即投过来一个大大的但有些傻气的笑容，和当初的蓝泽庵如出一辙，说的话倒是文绉绉的。

“你怎么一个人先过来了？”燕归阙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直接质问道。

“兄弟们脚程慢，这一带我熟，就一个人先赶过来了。这不是想你急着先过来找你吗？”苏羽毫不介意地笑道。燕归阙无奈叹了口气“现在你是军人，还这么不懂规矩。投到别的地方岂不是吊起来军法处置。”

“这不是承你照顾吗？谁让咱俩是兄弟呢。”苏羽一直嬉皮笑脸，没个正形。除了叹气，燕归阙也只能叹气了。

“你这家伙，平日里若是正经一点早就升上去了。何必在我手底下做个小卒一起卖命。”

“你先为家国卖命，那我就只能跟着你为你冲锋了。”苏羽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坚定，但仍是一副浪荡模样，和蓝泽庵勾在一起。

“顺便一提，苏羽是我手底下的先锋。我能调动的兵不多，把这家伙当成有效战斗力就行了，其他方面不要理他。”燕归阙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朝向穆云道。显然是拿他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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