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帖 梦里梦外

我醒了。夜晚的石床很凉，下次该放层垫子。

睁眼看见的，是垂着钟乳石的洞顶。一串串的钟乳石浸在黑夜里，但浓厚的夜色并不妨碍我看清钟乳石的每一丝轮廓。我记得有一次醒来是晨曦，暖黄色的光照进来，附在钟乳石上。那时的钟乳石很漂亮，熠熠发光。

“矿物质。”我哑着嗓子低语了一句。是钟乳石中的矿物质反射光线使得它们那么漂亮。

“您刚刚说什么？”10086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冷硬的机器音，不是什么萝莉音或是御姐嗓。

“矿物质。我想起有天早上看到的钟乳石。它们，”我翻了个身，起来，“在阳光下很美。我睡了多久？”

“一年，现在是隆兴十九年。您需要进食吗？”

“进食？不需要吧。”我看了看洞外。尚未天亮。

“这次又梦见什么了”

“一个穿着火红色衣服的女人牵着一匹白马在江边等我，”我试着回忆起梦中的场景，“然后我跑过去，接过缰绳，跟她一起走，说话。”

“说了些什么？”10086插了一句嘴。

“不记得了，”我摇了摇头，“你说，我认识她吗？”

“我不知道。”斩钉截铁的回答，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其实我还有好多没有说的。在梦里我还走过浸在雾中的萧条小镇。随处可见的死尸，头顶上盘旋着食腐鸟。转几个弯就看见一条江。那条江泛着鲜红，还时不时浮现一两具尸体。

梦中的女人似乎跟我很熟。一见到我就扯住袖子对我说话，一张俏脸上布满焦虑。我虽是在梦中，看到她那样却莫名心疼。她到底说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还有，她到底是谁？是我的什么人？

“喂，喂！”10086的叫声把我叫了回来。“您想什么呢？心跳加速，血压上升。”

“啥也没想。”我随口答道。不知为何，我不想让ta知道这些。

随即是莫名的沉默。

“待会太阳出来后，去打猎吧。”10086突然说了一句。

“我不饿。”“我知道。只是想看看你打猎的样子。”

又是这种不明所以的搪塞。每次都是这样的奇怪理由来让我在不想打猎进食时去做事。

ta是我的谁呀？

“哼！”野猪转过身来，全然不顾自己腰上的伤口因转动而渗出更多鲜血，放低身体中心，打算将眼前的男人用獠牙贯穿。

“有勇气，”我发了一声淡淡的赞叹，挥手一道破空的白色剑气将野猪从正中间切成两半，“可惜不值钱。弱者再怎么反抗也不过是强者的消遣罢了。明知不敌还要反抗的……，叫做愚者。这种人，死不足惜。”

“唶，猎杀就猎杀呗，干嘛说这种不知所云的骚话。再者，野兽也是活的。生命垂危，却又想活。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任你宰杀？”10086带点厌恶地开口了。

“呵，不过是想感慨一下了。”回了一句，我蹲下身子，指尖亮起白色的光，开始割皮切肉。

“10086，你说我还能活多久？”回答我的是沉默。似乎ta对这个问题总是退避三舍。不说也罢，事实上，我也并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也没有想过去活多久。自己没有过去在这山上住了许久，我也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山上的景色，也从来没有想去仔细看过。现在回想，自己究竟在这山中住了多少年了？

“嗯？”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人！

“东北方向，有个身裹黑衣的女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小心为上。”10086及时提醒道。

“谢了。”我两眼望过去，刀光就突然冲到眼前。不慌不忙，我伸出一根手指将它拨到旁边。那个女人身形一顿，接着调转身体，放低重心，身体微曲，打算向丛林深处逃。我怎么能如她所愿？于是我打出一掌，掌风擦过她的左键。她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受了很重的伤，不是我打的。”我站在原地，感受她的气息“她已经昏迷了。看来没啥特殊的。就放这儿吧。”说完就扛着猎物往回走。

“您不打算救吗？”10086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要救？现在昏迷，不过是出招时拉到旧伤，估计待会就醒。这山这么大，止血敷伤的药草有很多。她有手有脚，失血不多，自己可以自救。”我解释道。随是这么说，但心中不免有点……担心？

“还是救了吧，口是心非的家伙~”10086的一句揶揄，差点打断我的治疗。

“别闹。我可不记得你有这种癖好。”我把手从那女人（不，应该说她是小姑娘了。当时她一身黑，只认出是女的，哪里看得出年龄？）。的背上拿开，结束内力传送，抱起那身躯，轻轻地放在石床上。为了照顾病人，石床上多了一层垫子——系统出品，绝对精品。

“您为什么要救她呢？”10086依旧不折不挠，死缠烂打。

“不知道。”我喝了口汤，还可以。

“这是哪？你是谁？”脑后一抹凉，想是那小姑娘拿刀指着我。我转过来，对上她。

她很漂亮，身材小巧玲珑，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这是我在抱她时的感受。现在她长身玉立，正睁大一对明亮的双眸瞪着我，嘴角眉间满是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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