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准备对撞（四）

2.

该说是不欢而散了吗，在向自己传达了最后的建议之后，莫德特像是彻底沉默了一般再也不发一言，开始带领这支孤军深入的小队继续前进。

对莫德特那只要闭上嘴后谁也不可能撬开的特性略知一二的多莉娅不想也不会尝试继续去强行搭话，只好继续守住队伍的右翼，顺从着那稍显压抑的气氛警戒着周遭。

“（怎么感觉我反而成了恶人......）”

撇了撇嘴，多莉娅轻轻的叹了口气。

事实上，她非常清楚莫德特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看起来颇有些歧视与针对意味的建议，也清楚这并非是针对多莉娅的“人身攻击”，而是清楚在面对混沌魔物时女性处于更加危险境地的事实后作出的判断。

战场之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地狱，不过是对于像自己这样的女剑士而言“花样”多一些而已。

或许是天生就与“秩序”这个词汇站在对立面的原因，就像是故意与派拉女神的「一夫一妻制」圣婚规则背道而驰一般，组成混沌魔军的各色来自混沌之心的混沌恶魔、魔军士兵、以及其它难以归类的混沌种都有将人类女性作为凌虐对象的可怕嗜好，作为协力种族的诸如巨魔、山地蛮族、巨鬼这样的类人形态魔物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多少混血的后代。

而在「达拉军团」这个先锋军团中，无性繁殖的地精和生殖过程成迷的鼠人姑且不算在内，由「被遗弃者」－－也就是在第一次混沌入侵中被旧人类政府「四大国」无情的遗弃在旧世界被污染的大地上的普通人类－－所异化而成的野兽人，以及长久以来依靠生殖崇拜「女皇树」维系种族凝聚力的半生物种族「孢子菌」，更是所有人类女性的噩梦。

可以说，如果自己被混沌魔物所俘虏，除了地精或者是鼠人这种满脑子杀戮与诡计的纯粹种族会给自己一个痛快外，作为女性的自己将要遭遇到的是比死亡可怕百倍的折磨－－并且往往最终都要以死亡作为终点。

但还是那句话。

虽然遭遇混沌魔物这件事情本身完全在意料之外，但自己绝不是因此而退缩的家伙。

这把剑存在的目的早已经非常清晰，而凡德尼兰为自己指引的方向也从未自眼前消失。

如果多莉娅真的是遭遇这样的困难就会退缩的人，一切就根本不会开始。

如果莫德特这种没表情的死人脸都不愿后退，那自己也肯定不会抛弃活生生的生命。

更不用说，这个看起来只知道一味前进的家伙还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自己还需要依靠他来拯救陷于危难的凡德尼兰老师。

默默地抚摸着腰间迅捷剑剑柄末端雕刻有精美花纹的配重锤，多莉娅扫清了心中开始聚集的对于凡德尼兰现状的忧虑，转而注视起周遭的黑暗起来。

－－这样悄无声息的行进持续了大约10分钟左右，那看起来似乎不存在终点一词的乱石碑群落终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森林间，那因为混沌魔力而发黑的大地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幢看上去十分古老的神殿样建筑。

纯白色的大理石柱与有着鲜明四大国风格的穹顶、外延以及装点着南陆荒漠黄金的浮雕正向莫德特一行人展示着600年前人类世界艺术风格的华美与奢侈，彰显着人类在未完全被混沌所压倒前的最后辉煌。

但这里怎么都不像是一处遗迹，毫无风化痕迹的石柱表面与四大国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比起那个已经毁灭了的时代的遗留物，眼前的神殿简直就像是某个复古的贵族所制作的复制品一般。

“真的假的，还真有神殿啊。”

看着眼前这并不像是幻觉，存在的真切的建筑，多莉娅叹了口气。

“.......先说明，我也不清楚这里究竟有什么。”

莫德特清楚多莉娅发言中的所指，接上了话茬。

“不过，这可不像是最近才建造起来的建筑......不，根本不可能是最近建造起来的建筑－－在不惊动绞刑架城堡的巡逻队的情况下建筑起这么大一片建筑群，在不使用大规模幻觉系魔法阵来掩盖踪迹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为什么在前几天的搜索之中侦察队也没有察觉到这片建筑？我从刚刚开始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我们经过的那一大片石碑群可不像是会被忽略过去的东西，为什么向森林深处搜索了那么久的侦察队也没有发现并向我们汇报？”

多莉娅的疑问让莫德特陷入了沉默之中。

“侦察队是不会说假话的；按照这个逻辑来说的话，这些混沌魔物是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建立起了这座神殿吗？”

塞西留斯的话让赫尼多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那样，倒不如说是混沌魔物们张开了幻觉系的魔法结界来规避了被发现的可能性要来的靠谱一些。说实话，一帮子地精、野兽人还有耗子建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这可是纯粹的人类建筑；况且，真的有魔物懂得欣赏这种四大国时期－－”

“不－－这个建筑不是四大国风格的。”

多莉娅以一声清脆的抽剑声与否定句打断了赫尼多的陈述。

她的目光锐利被魔法术式加速的眼球正在飞速的捕捉着周遭黑暗中那正在不断蠕动着的影子，魔力汇聚时才会出现的魔力耀光出现在了迅捷剑附近，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帮我看住左边那个大个子，我来对付前面那个施法者。”

“了解。”

日升金属又一次幻化为那似乎被莫德特有所偏爱的柯尼斯堡双手大剑状态，在向多莉娅低低的交代了一句后，男爵将手中的剑指向了那自神殿洁白色的柱子后现身的矮小黑影。

“什－－什么时候？？！”

直到这个时候，在战场嗅觉上永远比莫德特与多莉娅要迟缓的佣兵二人组才终于发现，一行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被混沌魔物们所包围了。

看着那正在不断沿着楼梯向下，向着自己靠近的低矮身影，莫德特握紧了手中冰冷的剑柄。

这个建筑不是四大国风格的，因为这栋建筑里出现了四大国时期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要说那是什么的话：

目光暂且越过了那不紧不慢的前进着的黑影，莫德特的视线穿过了那洞开着的正门，看向那神殿正中央供奉着的神像。

左手罗盘，右手长剑；头顶纯白圣阳之冠冕，脚踩秩序世间之万物；

左肩的披肩上绣着天平，右肩的肩甲上刻着法典；

那个胸口悬挂着福音十字，闭着眼睛露出恬静微笑的神像，呈现出的姿态正是秩序女神，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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