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什么高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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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张地把另一只鞋子也套在脚上以后，我用夺路而逃的姿态推开门，奔到了车上。即使坐上了车，我的心脏还在一跳一跳的，呼吸也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随着轿车床边的景色逐渐向后倒退，我才稍稍从之前尴尬的处境中冷静下来。

“……‘颜面骑乘’是吗？”

但不知为何，一向沉默寡言的司机先生忽然向我搭话。

“什什什什么？”

我吓得浑身一抖，就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我是问，是不是要去益绵街七城小区……焉小姐，您没事吧？”

司机先生叹了口气，他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通过后视镜对上了我的视线，看了一眼以后他愣了一下，又做贼心虚似的瞥开视线。

“我看您脸好像太红了。”

什么啊……听错了么，吓死我了……

“咳咳。”我右手握拳，放在嘴唇前轻轻咳嗽了两下，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事的，就是跑过来有点累，嗯……”

司机先生就差把担心这俩字刻在脸上了，但是看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接受了严格保密训练的他自然不会多问。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调职的时候还多送颗子弹不是吗？

我连玩手机的心思都没了，就自顾自地缩在角落里揪着额前的头发。

啊啊啊，为什么偏偏是和爱丝翠德啊……

鞋跟相当没礼貌地踩到了车座上，不过现在乘客只有我一个人，只要拜托司机先生等会儿清洗一下就行了。我郁闷地扯过头，把脸颊贴在并拢的膝盖上。

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心里面其实是把爱丝翠德当成孩子一样的存在的。

当然，不是指血缘关系上的孩子，我还没那么母爱充沛。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黑化后的爱丝翠德，总有那么一种怜惜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她被养育她的教廷放弃太可怜了吧，对她有知遇之恩的胡安神父还死了……

明明就快要这样普普通通地搞好关系了，现在却弄出这么一出来，真是羞死人了。

这叫我以后要怎么面对她啊？

“……焉小姐？”

突然之间，连家都不想回了……

“焉之序小姐？”

耳畔传来的呼唤声骤然加大了一些，吓得我浑身一抖，下意识坐正身体。

过了几秒，我才意识到这是司机先生在叫我，我疑惑不解地望过去，小声地询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给的地址到了，左拐走十米就是，再进去的话不太方便，里面车也停满了……”

司机先生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他解除了锁定，并指了指远处的居民楼。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昨天跟学姐一起来的时候进的那栋楼。

我记得路程还挺远的啊，怎么会这么快？

一心沉浸在之前那件事当中，我甚至都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啊，不用了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走就好，谢谢你。”

我推开了车门，跨出去的时候头还不当心蹭到了车门框上面，还好包裹有防撞击的软垫，要不然能好好地让我头疼一阵了。

在我关上车门之后，司机先生朝我点头示意，缓缓倒车调转方向开走了。

大概是……四楼吧？

这次我过来的目的倒不是之前遗落了什么，主要是我觉得，这样跑到烈士家属面前把钱一扔并不能弥补我的愧疚之情，还是要亲自做点什么我才踏实。

况且那钱还不是我出的，是学姐出的！

我如此和学姐陈述了一番我的考量之后，学姐也爽快地同意了。我一开始还担心她会嫌弃我太矫情什么的，果然学姐也是很好的人啊……

电梯很快就上行到了四楼，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正想着等会儿见面要说什么呢，电梯门一打开之后，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帘。

“李湉菡？你怎么出来了？”

我双手还按在自己的脸颊上，说话的时候面部肌肉运动才让我发现这件事，感觉和卖萌似的怪害羞的，所以我赶紧放了下来。

倚靠在电梯门旁边的瘦削少女正是李湉菡，她看我的眼神中也夹杂着几分讶异。

“电梯门要关闭了——”

“约定的……”

她抿了抿嘴唇，沙哑的声音刚刚响起，就被电梯的提示音打断。

无意识间，无形无影之力就自顾自发动了，第一时间按在了开门按钮上，为了防止被李湉菡看出什么异常，我虽然慢了一拍，但还是按了上去。

“约定的时间到了嘛，我怕你找不到路，就想着出来接你一下。”

李湉菡显然没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她双手扶着墙面，蹒跚地朝家门走去。

这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别说是男人了，绝大部分的女性都会被激发起保护欲，不分年龄的那种。这孩子看上去实在是太令人担心了。

我连忙上去扶着她，还小声地嗔怪了几句：“你身体还很虚弱，多少要小心点啊。再说了，这边也挺好认的啊，谁会迷路呀？”

“我。”

李湉菡看了我一眼，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看着她嘟起嘴的可爱模样，我才意识到她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欸？”

话虽如此，可我即使意识到了这件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回答她。

“对，我就是那个拿着地图、三步一问、还是连自己家都会迷路的大路痴。”

大抵是觉着我理直气壮的样子相当可恶吧，李湉菡又瞪了我一眼，自暴自弃地开始黑起自己来了。转念一想，李湉菡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独自一人出行的经验，从出生起就开始和病房打交道，直到最近才走出那间白色的牢房。

“对不起……”

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我相当歉疚地说道。

李湉菡停下了脚步，起初我还不敢看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过去，却发现她眯着眼睛在偷偷地笑。我左右看看，怎么也没看到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你笑什么？”

这次换做是我不乐意了。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李湉菡随口搪塞了一句，见我还依依不饶地想要问，她只得转移话题。“谢谢你能过来帮我，等会儿给你削个苹果……不许拒绝，这可是我唯一的拿手绝活了，是只给来探望我的人表演的保留节目哦。”

“那就……提前谢谢你啦。”

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她从胸前提溜出一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插入锁孔中轻轻一扭。

门应声而开。

“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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