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之枫-2》

“可悲。”我发出叹息，“连自我都不能保持，可见你的弱小之极。”

半妖被我的话激怒了，他虚空挥动獠爪，一连几道光刃飞向我，我并不躲，纵然这光刃穿过我的身体，使我受了重伤，那个半妖也受了重伤。

然而我并未袭击他，身后的箭与弓在刚才已化为了灰烬。

“你……”他捂住胸口，歪在树根旁。

“弱小的你，最终会死在你自己的手里。”

我慢慢地离开，身上的伤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听到半妖在身后喊道：“你这家伙还是人类吗？少骗人了！”

我停住了脚步。

异端的地方太多了，我心里早已有所察觉，而半妖的话让我恍然醒悟，这异常强大的力量，并不是来自人类来自巫女的力量，而是别的东西，但我是巫女，这一点毋庸置疑。

下级的妖怪连灵箭都碰不了，中上级的妖怪射不出净化之矢和破魔之矢的，这是唯有巫女才能做到的，也是巫女的特别之处。巫女以自己的灵力射出含有力量的箭，实际上是用自己的青春、生命转化成的力量，所以，巫女往往活不过三十岁。

我感觉到异常的力量在体内沸腾，这让我有了隐隐的不安。

夜里，我全身发热，从眉心散发出的红色光芒让我有些惶然。那鲜红色的光芒代表的就是妖怪的力量，红黑色的光芒在黑夜中显得分外诡异。

是的，我在动摇。

原来，我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我真正的身份又是怎样呢？我对此充满了怀疑。

这种不确定使我恐惧，妖怪向我袭击之时，我竟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愣愣地望着漆黑的天空。什么也看不清，多么混沌的世界！

我的身体正在被妖怪侵食着，妖怪们发出胜利的狂笑，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或者是妖怪们那刺耳的声音，我的眼睛最终恢复了清明。

怎么可以……死在这些劣等怪物的手上！

我不再犹豫混乱，徒手贯穿了妖物的身体，鲜血四溅，妖怪身体被我弄得四分五裂，其残骸如雨般散落到地面。这次，我没有使用人类的力量，而是利用了在我体内沸腾的妖怪的力量。手上的血黏稠恶心，我便用净化之力净化了妖怪残留在我身上的污秽之气。

“你也可以称得上是怪物吧，巫女哟。”

“多谢夸奖，不过——”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必死。

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那个妖怪，途中我从背后的篓子里抽出了箭，拉起了弓，箭心瞄准了对方。

“真是毫不留情啊，亏我救了你的命呢！”

我手中的箭停在妖怪的脖颈上，因为有些诧异。

“你……”

古怪的妖物，我想，但这一瞬的犹豫就让情势大逆转了，被妖怪的触手贯穿了肩膀的我因巨痛有些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我咬咬牙，嘴角溢出了血。

“天真的家伙，死在谁的手里不用我说明了吧！”

“天真的是你，死吧，安息吧，邪恶不洁之物！”我从口里慢慢念出咒语，要杀死妖物是巫女的力量更为“合理”。我背上的箭自动弹出，朝着妖物的心脏飞去。妖物信心满满地躲开箭射来的方向，但下一秒——

纵然躲开了箭，妖物的身体也渐渐地化为白影，被净化而消失了，连灰也不留下。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在它消失之前它那震惊的表情还真是壮观。那不甘与绝望、愤怒都令我变得愉快起来。

我缓缓站起身，轻喃道：“救了我啊……”

也许有一天记忆复苏了，我才会了解妖物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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