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尘土下的西欧

少女和少年肩挨肩，如履薄冰般行走在这片西欧遗址。尽管此处似乎毫无危险，万籁俱静，但两人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魔制刀剑，一刻不敢放下紧绷的神经。

古代的西欧，是个扑朔迷离的时代，是一个后世对此充满批判的时代，但亦是当代无数文学家灵感来源的时代。

这里，曾有中世纪神秘的吸血鬼传说肆虐一方，亦有诡谲的狼人传闻横行乡镇。人们生活在阴影下中，惶惶不可终日。更有黑死病给这片世界带来灭顶之灾。魔幻、神秘，黑暗成为了那段时间挥之不去的烙印。

“你说，我们会不会遇上传闻中的吸血鬼和狼人啊。”卡黛娜问道。此时两人正行走在一片枯枝败草遍布的破巷中，昏暗里突然闪过几道扑腾的鸟影，吓得少年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紧张兮兮地用剑对着前方。

“靠，这个时候你能不能收收那颗文学好奇心，谈这个我都快被吓尿了好吗？”少年面色有些不自然，怪罪起少女。

“明明是你自己魔力感知太弱，分明是鸟，我老早就感知到了。这么紧张干嘛。”少女嘴上一副轻巧的样子说着，却自己也松了松捏得发白的指节——能感知到，也不意味着敢放松。

“依我看，哪来什么吸血鬼，狼人，我看要么是当时作乱的魔灵被世人妖魔化，要么就是魔力使用者陷入邪道，肆意残害生命，成为被后人以讹传讹的产物”

“毕竟吸血就能保持青春这种设定，说魔法不魔法，说科学不科学，太扯了。要知道魔法也好，科技也罢，本质都是利用能量的不同方式，最终是殊途同归的。现在的流行文化甚至把这种怪物与高贵甚至爱情挂钩。”枂桦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能理解——毕竟即使是传说，吸血鬼最开始的原型也是丑陋不堪的卑劣物种。

“哎呀，我可喜欢德古拉公爵那部电影了，一个贵族为了寻找自己转世的爱人，化作吸血鬼等待千年。让人羡慕啊，我何时才能找到自己的贵族王子呢？”少女一脸向往地看向远处，完全忽视了现在的氛围。

男孩直翻白眼，“我看难”，“你这么强，要想找到比你还强的人，更难。喜欢你的人必定有很多，你要想喜欢别人，难度不小。”少年补充。

“谁说女孩子就一定会喜欢上比自己强的男孩啊。”少去气鼓鼓地说道，“就像你和我是朋友，我比你强多了，可一到危急时刻你依然不自量力地担心我。真正的知心朋友，未必要世俗眼光中所谓的平等啊。反正我喜欢谁，跟他的实力无关。”

“可恶，不自量力是多余的，给我省掉啊！”枂桦此时还不忘吐槽两句。

少女谈及此处，突然想起了那日男孩在房间主动引走怪物的画面（第八章），尽管后面证明那只是个误会，但内心却有些触动；

又想到后来他在夜晚焦急寻找骑着白马远去的自己（十八章），尽管自身留下被树枝刮擦的道道血痕，最后还冲自己担忧地大吼，心中不自觉地有些悸动。

还有狼群和虎包围自己的时候，他奋不顾身地留下断后，虽然结局挺好笑的。

——“真是的，明明自己都不强，还偏偏喜欢帅气地逞英雄，你又不是小说里的男主角，没有龙傲天的设定，多少关心下自己吧。”卡黛娜有些无奈地想到，嘴角却不经意间弯出了一丝弧度。

她看了看一旁的少年，突然有些愣神：他亮闪闪有神的大眼，天鹅绒般柔顺的双眉，白皙的皮肤，有些颀长的身段，又让她忆起那时在自家里两人相拥倒地的情景（六章），他身上的味道，倒是挺好闻。还有他的身子，看起来薄弱，倒是挺暖挺坚实的……

“喵，”脚边传来一声随同而来的灵猫叫声。“哎呀，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少女猛地醒悟，赶紧停止了想入非非。她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时略微发烫的脸蛋，一时间有些愕然。

她大脑立刻飞速运转起来

“我这是在干嘛啊，不会是在犯花痴吧？天哪，我不会对这家伙有感觉了吧。这个二货，一点也不正经，这么弱，除了搞笑，会做饭，有点聪明外，就没啥优点了。这些本姑娘都能胜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只是青春期的懵懂无知，对，肯定是这样的。这只是我这个文学少女心思敏感的体现。”

少女疯狂地说服自己，内心一时纷乱如麻，却不知怎么地，眼睛总是不自主地瞟着枂桦。把目光转向别处后，不一会眼神又偷偷飘了回来。一阵风吹起他的发丝，把少女紧张得赶紧埋下头，生怕他发现自己的异常。

少女自己都没弄懂：“搞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她暗自念到。

少年此刻伫立于一片废墟中的高处，与一片光影相迎。

明媚的阳光遮住了他的清秀面容，只依稀可见看见其模糊的轮廓。周围都是断井残垣，阴影下，尽是尘封的旧土。他置身于高处的光幕，似乎成了一棵修长的树，手持的长剑也缩成了一根细细的线。斜阳撇下，两道影子拉长，散入远处厚重的灰尘中，似乎与这片旧地遥相呼应。

——一刹那，卡黛娜竟有有一丝错觉，恍惚间，他仿佛真的是一个骑士，只不过没有叹为观止的骏马，没有威风凛凛的铠甲。他就站在那，站在西欧的这片尘土上，眼神悠远，缅怀着过去，感叹着一段逝去的春秋。

“走吧，我们四处看看，先了解下环境，天黑前找一个相对安全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个地方太安静了，瘆得慌。”少年说着，从高处跳下，扬起一地的枯叶。

——

他俩却不知，尘封的遗迹早已被他们唤醒，如沉睡百年的美人，慢慢睁开了她的双眸。

一处破旧的教堂里，神龛刻上的经文轻微闪了一下，打破了殿堂中停滞百年的沉寂。

一片古堡，在晦暗的房间，罗列的画像竟然悄然翻动起来，抖落下厚重的灰烬，纷纷扬扬，再隐匿于黑暗。

不知名的角落，在一副布满蛛丝青铜铠甲上，枯黄细长的蜘蛛尸体簌簌落下，细微观察，它生满铜锈的长矛居然微微颤动，似乎要破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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