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战争（5）

羊戟跪在冰凉的地面，双手背在身后。

一名特勤队员搜身完毕后，用特制手铐锁住了他的双手。

“这位先生，委屈一下你，如果审判结果无事，我们自然会放你走的。”马先川诚恳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得拍下您的样貌，您不要介意。”

说完两名队员走上前，要摘下他的口罩，拍照发给总部。

羊戟难以抗拒。

“沙沙沙—”

忽然有怪异的响动声传来。

马先川挥手示意警戒，特遣队员们迅速围成圆形，把羊戟和女孩护在中间。

这栋商务大楼的三层，绝大部分是一间创意餐厅，小部分出租给了教育机构，事发时既不是周末，又不是饭点，理论上来说不会有顾客，就算有也该下楼避难去了，这个时候发出声响，实在离谱。

不远处创意餐厅的灯光也摇晃起来。

餐厅老板别出心裁地把铁丝绕成螺旋状，内有灿金色贴片，摇晃起来走廊里都是斑驳的影子，让视线延伸不进去。

马先川轻咳一声，一名队员会意，握着步枪小心翼翼地往餐厅深处走去。

羊戟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一劫，脑子里还在思考着逃生的法门。

作为天启者，他的目力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在昏黑的环境里，确实更方便逃生。他低下头，让鸭舌帽遮住犀利的目光，眼睛却不老实的搜寻起来。

忽然，他的亮了起来，电梯井！

电梯这个时候已经停用，但是顺着电梯井，可以滑到负一楼的停车场，那里被警备队忽视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羊戟攥紧左手，自己这只手能不能轰开电梯门。

“报告，声音是从电梯门里传来的。”先前派出的特遣队员低声答道。

马先川皱眉：“有热成像吗？打开看看。”

羊戟深呼吸，放松着手臂肌肉，蓄势待发。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细细的金线，从电梯门的夹缝里射出，电光火石间飞向特遣队员。

快到身后拖拽着流光。

金色的彗星。

“敌袭—”

侦察兵高喊，声音戛然而止。他被金线击中，但依然尽职尽责地提醒了队友。

侦察兵痛苦地捂住伤处，身子却战栗起来，脸色发黑，嘴角沁血，眨眼间丧失了战斗能力。

又是一道金光飞过，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足足八道金光从电梯门后飞出！

八根纤细的金丝一齐在空中飘飞，像是神话里编织命运的网。

侦察兵倒下的第一时间，经验丰富的特遣队就开始寻找掩体，幸运的羊戟被马先川拖到接待桌后面，这才逃过一劫。

剩下的成员就没那么幸运了，十个队员又倒下一半。

羊戟躲在桌后脸色苍白，他还没有直接和天启者接触过，这诡异的超自然的攻击手段，只能出自天启者之手。

难道说巨虫还没死？

马先川迅速地给步枪换上弹夹，高声喊道：“开火。”

四散在楼层各处的其他队员把火力全部倾泻在电梯门上。

特遣队标配制式武器“R-108”，是9区枪械设计师的巅峰之作，射速快，威力大，换弹夹的时候阻力很小，被形容为“手感丝滑”，唯一的缺点是后坐力偏大，不过在受过特训的新人类眼里这也谈不上缺点了。

开火持续了一分钟，就是头远古霸王龙也死的透透的了。

羊戟偷偷探出脑袋看了一下，硝烟弥漫的电梯门已经彻底被打烂，坑坑洼洼，和巨虫背部的花纹没差。

在吱吱呀呀的响声里，电梯铁门缓缓倒下，露出漆黑的电梯井。

马先川一马当先，俯下身子窜出去，弯腰穿梭在餐桌边。

黑烟被特遣队员头盔上的探照灯驱散。

瓷砖地板布满裂纹，斜斜地插着数根金属小针。

针身有着繁复的花纹，它插入的瓷砖龟裂之余，还带有些许紫意，隐隐有恶臭传来，看样子毒性很强。

这就是金丝的真面目，快到极致的飞针带给视神经错觉，现在真相揭露，稍稍驱散了众人心内的恐惧。

另外一名医务兵小跑着来到伤员旁，取出解毒剂尝试着解毒。

没有人注意警戒，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个东西”死了。

他们猜错了。

在尖锐的呼啸声里，一只金色虫子从电梯井下方飞出，只有神经反应超快的羊戟看到它的模样。

长约一米的躯干，锋锐镰刀般的前肢，暗金色的甲壳，还有两队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

最可怕的是不断开阖的口器，一根一根的金丝从嘴里射出。

原来沙沙声使它在啃咬金属，再把金属淬毒，化作得力的武器。

体型较小的怪虫轻而易举地躲在电梯井下，几百子弹全部打在了空处。

谁说换形类天启者一定是体型巨大的？

马先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转身闪避，但还是被击中了左肩。

他不管不顾，用右手单手持枪，疯狂地开枪射击。

可以打穿钢板的特质子弹在空中旋转，击中了金色甲壳。

碰撞的瞬间燃起了微弱的火光，

然后火光熄灭。

怪虫重新抖擞翅膀，毫发无伤。

愤怒的怪虫硬扛下一梭子弹，来到医务兵面前。

干净利落地挥出屠刀，不足半米的前肢不费吹灰之力斩下医务兵的头颅。

羊戟傻傻地看着喷涌而出的血柱，眼里一片猩红。

头颅在空中翻滚，双眼瞪的巨大。

死不瞑目。

呼哧呼哧，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胃里什么东西在翻腾，又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那样滚烫的血。

鲜血四散。

什么东西把思绪拉走了。

也是一样猩红的，猩红的月亮。

一只灰白的细犬，正贪婪地啃咬着月亮。

红月变成了鲜血，欢快地淌进细犬的肚子里。

它快活地舔了舔舌头。

在荒芜的大地上，野蛮的人类惊慌的朝拜缺失的月亮，反反复复地念着祷告词，围着篝火唱起了古朴的歌谣。

月亮的缺口越来越大，从满月到弦月，从弦月到残月。

凄厉的残月，血色的海。

饱餐一顿的细犬踱步到羊戟面前，张开血盆大口。

羊戟颤抖着双手想要阻止它。

细犬咬下了他的左手，开始咀嚼。

啊—

羊戟眼前一片模糊，恐惧占据了内心，他大声惨叫起来。

“笨蛋，快闭嘴！”马先川怒吼。

他的声音和深海里的灯塔一般引人注目。

羊戟捂住左手，做了一件大跌眼境的事。

他转身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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