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斯尽力地翻身,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现王面前,已是筋疲力尽地大喘着气。
伸出右手,杖刀很快便飞了过来落在手中,飘斯双手握紧,刀尖对准现王胸口。
——这里是哪里?
完全不认识。
——他是谁?
算了,没什么意义。
——我在做什么?
杀了他。
——为什么?
不知道,只是,一定要杀了他。
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诉苦,在呐喊,在恐惧,在唆使着自己刺穿他的心脏,如若不行
则赶紧自杀。
一开始飘斯以为这是出于对他杀死了撒旦四世的愤怒,但在相拼了有十年左右后,飘斯就意识到了,不是这个原因。
或者说,不完全是。
是恐惧?
十分纯粹的恐惧,似乎只要他不死,哪怕只剩一口气,哪怕被砍去四肢挖去眼珠,甚至粉碎身体独留一还能跳动一下的心脏,自己都会恐惧到瑟瑟发抖。
是嫉妒?
他能不顾及后果的杀死任何人,而自己不能,他不需要考虑如何隐藏为平凡人,与普通人生活,自己不能!他有着自己不拥有的一切!
尽管那一切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是悲伤?
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不伦不类,非人非魔。
是……
不对,都不是。
到底是什么呢?
——管他呢!
杀掉他,自己就解脱了,杀掉他,就够了。
杀掉他,为此不顾一切,为此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物,包括自己的生命。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杀掉!」
眼睛中满是血丝,飘斯大喊着把杖刀插了下去,然而却被无数手臂挡了下来,还被其他手臂给揍了几拳,摔倒在地。
飘斯喘着气,这回是真的起不来了,对面的手臂似乎因为魔力供应不足,也没有进一步进攻的打算。
——我到底在干什么?
——好累,歇一歇吧,然后,杀掉他。
就像五十年前与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
教皇办公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本已内锁的窗户的锁突然打开,窗也莫名地打开了一道小裂缝,一颗小火星似乎被那家调皮的小孩抛了进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在了地板上,弹了好几下,最终来到了最后一下,它缓缓地自很低的高度落下,落到地面,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眨眼间出现的人影,撒旦四世。
来到办公桌前,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桌子上,还伸了个懒腰。
勾了勾手指,办公室内便热闹了起来,不过那声音的出处,是由抽屉、纸张、书籍之类发出,它们自动来到了撒旦四世身周,围着其转动。
撒旦四世随手抓来其中一本书,随手翻了翻,便丢在了地上
——光明魔法?算了,是我会的。
又抓来一张碎纸,上面似乎本画着什么图案,但由于纸张是残缺的完全看不出,不过可以清晰地辨识几个字。
——复……嗯~复活之术?那家伙难道还相信这个骗小孩的东西?
再抓来一本书。
——这个是……算了,还是算了。
与看起来懒散的坐姿相比,撒旦四世的效率还是极高的,不到半个小时,他便站了起来,书、纸张之类的早已全部落在地上。
打开窗户,撒旦四世又化为了一颗火星,转瞬已是千里之外。
最终,撒旦四世来到了一山村里,看起来这里没有什么人住。
而且不见魔族,连叙旧或唠家常都做不到,估计也是讨厌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吧?这离人类首都与魔王城堡都比较远的地方,当年孕育出了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强魔王之地,蒙斯特先生的故乡。
也是里科曾居住过的地方。
飞到空中,俯瞰着这片大地,一切尽收眼中,包括那里科至今保存完好的房子,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撒旦四世俯冲而下,但目的地并不是那里,而是一处废墟,不仔细看的话都找不到的废墟,此时已被杂草覆盖。
清理完一块小区域的杂草,撒旦四世拿来三根香,用火点燃,插在地上,双手合掌鞠了几个躬,才离开。
回想起当年第一次知道这片废墟,还是里科告诉自己的,说是当时魔王,那连名字都没有的怪物、夺走自己魔王之位者,蒙斯特先生以前的家,当时自己尚不认识他。
造化弄人,现在想恨也恨不起来,反倒是无限地思念,虽然他的死,很大一部分自己脱不了关系。
走进里科的家中,里面早已是无尽的灰尘,地上甚至长了杂草,除此之外,与农家房屋毫无差别。
来到卧室,里面有的,只是几张凳子、一张桌子与一张床,床上满是灰,但撒旦四世完全不顾,直接躺了上去,经历几十年时光摧残的床难承如此重量,发出[吱呀]的声音,与摇晃的动作以示反抗。
撒旦四世依旧是全然不顾,甚至闭上了双眼,就差盖被子了,虽说没被子。
不对,还有鞋都忘了脱了。
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右手开始床上划着法阵,法阵成型缓缓转动,撒旦四世也缓缓睁开双眼,坐起来环顾四周,与几秒前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自己坐的这张床——其实变化也不大,只是原来床底下的四脚围成的空间,变成了砖砌的一整块,刚刚还睡着的木床也变成了砖砌的。
手指躬起,在床上敲了几下,发出有些空洞的声音,撒旦四世立马察觉,暗下面是空的,直接一拳砸下,发出[嘭]的沉闷声,随即传来的是开旧门的[吱呀]声,伴随着床板自中间分为两块打开。
撒旦四世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还未反应过来背部有悬空感,随即一股令人作呕的失重感传来,但还未呕吐,失重感便消失不见,只是背部传来了一股碰撞的疼痛感,在没有魔法的防御下,似乎不小心磨烂了些许皮肤,好似火烧。
「这是?」
撒旦四世爬起来,除了头顶传来的光,四周一片漆黑,左手不慌不忙的弄出一团火焰,环顾一圈发现三面墙壁,剩下一面是条通道。
——就是这里吧?
里科的研究所。
以防万一,撒旦四世赶紧在身上加持着各种防御魔法,又快速绘制了个法阵,左手在外套撕下一块布,将右手抱住,加持一个魔法后伸进去,从里面抽出一把短剑,看起来像是圣剑抑或圣剑仿制品。
虽说不擅长用剑,但在这种又小又窄的空间要是遇上小型魔族或者老鼠什么还是比用魔法会快些,虽说它们击破自己身上魔法的概率小得可怜。
掐灭火焰,左手轻放在通道墙壁上,自手掌下散发出微弱的光,延伸直达通道彼端,黑暗立即被驱散。
沿着通道,撒旦四世小心地走进去,最终来到了通道的彼端,不知为何魔法无法继续传递的一个小房间。
一走进去,顿时传来一股血腥味,脚底的地板感觉有点软,不像雨后泥土,也不像是沙发,有点像是……鸡脯肉?
不对不对,应该是鸭舌,要是炸一下得话会脆得多。
估计是年久失修,头顶的天花板有点漏水,不断有水掉在头上,摸一下还有点粘稠。
——嗯?粘稠?
说起来话,鞋底也有这种感觉。
撒旦四世顿时有股不详的预感,赶紧绘制着法阵,转瞬两团大火球出现在身周,四周在火焰的光辉下一切明了——这墙壁上、天花板、地板上满是血肉模糊的烂肉,烂肉上,更是无数的蠕虫,在吃着墙壁上的肉,有的胖短,有的细长,无一例外的是,都大的恐怖,五六十厘米到几米不等。
也许是火焰吸引了过来,他们一齐望向了撒旦四世这边,尽管看起来没有眼睛。
也许是忌惮于撒旦四世侧漏的的魔王威亚,他们并没有贸然上前。
——看来是堆小杂虫。
就是有点恶心。
稍微松了口气,撒旦四世这才想起脚传来的一怪异感觉——从刚刚起,脚就有点重。
——嗯?
投去目光,撒旦四世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一脚甩出,一条短胖的虫被甩到了墙壁上,被烂肉缓冲基本没受什么伤,反弹一下,然后掉在地上,继续爬向撒旦四世。
也不知它到底饿了多久才会做出这么冒险之事,尤其是看起来它比其他同类虫还要大上一圈,但这种做法,毫无疑问地给予了其他虫无尽的勇气,纷纷放下口中的烂肉,一个接一个,或跳到地板上,或爬到天花板上,无数的大虫一齐爬向着撒旦四世,密密麻麻,犹如当年的人魔大战,无数的炮弹、弓箭把天给遮住,把光明给掩盖。
而这里,本就只有黑暗。
撒旦四世看着鞋子,它依旧是完好的,法阵也是完好的,只是,魔法上的光芒黯淡了许多,残留于法阵上的粘稠液体——也许是虫的唾液,正在缓缓地,把法阵线条变浅,变细。
——能吃掉法阵的虫?
这种东西,撒旦四世还是第一次见,想都不用想,绝对是里科的杰作。
——切!总弄些没意义的东西。
撒旦四世张开双臂,自掌心各出现一火球,与之前两个一同绕着撒旦四世旋转,速度不断加快,最终融为一体,形成一阵火焰旋风,以撒旦四世为风眼,快速旋转着,扩大着,地板上、天花板上、墙壁上的大虫,都被旋风波及,体力的水分被蒸干,身体被灼烧,绝望又无助地扭动着,挣扎着。
待火风散去之时,虫子们一个个掉在地上,早已化作灰或干尸。
「费这么大劲弄这种东西,你是藏了什么在里面呢?里科。」
拍了拍灰,撒旦四世踏着虫子的尸体,前进着。
但这时,伴随着些许声响,背后的微光突然消失,真正意义上的黑暗席卷而来。
赶紧弄出团火焰令其飞了过去,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只是门关上了而已。
撒旦四世继续前进着,但还未踏出一步,突然想起个问题——进来时没看见有门。
又回头看了眼那门,发现这门在外表上十分古怪——白色带黄暂不论,为什么是一块一块拼接起来的,而且延伸到墙壁上,尤其是墙壁上的部分占比比门要多得多,这还不知,每块都是中间厚边缘薄,还是凹进去的,火光射过去还有光泽,好似象牙,搭配着这房间中的恶臭,总会让撒旦四世联想起,当年几个忙于奔波时,一个星期没刷牙的自己。
正奇怪时,另一奇怪事件发生了,那软地面开始动了起来,甚至卷起,似要把自己往里面推。
——这莫非是……要把我吃了?
脑海中不禁浮现着当年还在读初中时的自己,每天上课与贝拉一起偷看的勇者冒险漫画中经常有公主被恶龙吃了,然后不会被消化,等着勇者来救的反常识剧情。
那段时光,真的很令人怀念,自己还是丹尼尔、贝拉还不介意外人目光时的那段时光。
那一幕幕,不禁在眼前闪过。
——莫非这就叫走马灯?
死亡前的那个。
地面把自己推向的那个黑洞传来着自己吃饭时的声音,自己到底进的是什么地方,现在猜都不需要了。
——说起来,今天还没吃晚餐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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