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互相威胁

一颗光粒飘过了夜夜呆滞的眼前，令他稍微回过神来，麻木地往下看，更多的光粒正从威尔的尸体上飘出，而威尔的尸体却在渐渐淡化着，最终全部化成光粒消失。

然而……夜夜看向自己身上的血迹，自嘲一笑：结果只有这个还留着吗，我身为刽子手的证据。

“老婆，不是你的错，不是!是俺，是俺的错!”

一个激动的声音带着一双激动的大手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啊，迪兰呀。”

夜夜惨然笑着，用手去抚摸迪兰埋在自己肩上的头，声音冷静、平淡：“不是你的错哦。”

“不，就是俺的……”

迪兰还要再说，却听到了一个调皮的笑声：“当然，也不是我的错啦。”

“咦？”迪兰吃惊地抬起已成泪人的脸，愣愣地看着夜夜那张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常笑容。

“我们到底在这伤怀个什么啊？为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懊悔。”夜夜率先站起来拍拍膝盖沾上的泥土，但他很快又觉得这样毫无意义，因为身上粘稠的血迹比那更脏。

“不是……我们的错？”迪兰仍然呆愣。

“是啊，罪魁祸首不是很明显吗？”夜夜微笑着转过身来，微俯下身，给还蹲在地上的迪兰拭泪：“你这傻大块还真是的，怎么那么爱哭哭啼啼啊。”

对……对呀，不是我们的错，都是森德尔！那个卑鄙无耻的混蛋！迪兰一拳愤怒地捶到了地上，但是至少，他的心已经不必再感到完全的自责，转而变成对森德尔的痛恨！

“把他的遗物，都带回去吧。”夜夜指了指地上威尔遗留下的那空荡荡的神卫骑士服以及大链锤，平静说道：“这些是都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据……有时间再……”

夜夜本想说还给罗迪亚等人，但想到下次再见很可能就是刀剑相向后，他又止住了，短暂地停顿后，改口道：“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因为要抱着威尔的遗物，迪兰是背着夜夜的。在迪兰的背上，夜夜默默看着自己的右手，因为正是这只手，夺取了那个名叫威尔的无辜之人的性命，然而除了一开始的惊吓以外，夜夜到现在仍没有任何实感，仿佛那些溅到身上的并不是血液一般……这或许是因为夜夜清楚那并不是自己的意志所致，更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血腥？

“你最后也只会……拖着那个少年……下地狱！”

曾几何时几乎被遗忘的杰诺斯的死前话语再次回响在脑中，夜夜仿佛又看到了他那张染满鲜血的可怖嘴脸。在杀死威尔这件事上，他真的就全然无错的吗？不，弱小得被人轻易掌控的他，有着名为弱小的过错，一听到威尔等人的消息就欢喜的想从这些与亡灵法师对立的光辉教员身上获得帮助，又犯了只想依赖别人的过错!两个过错，让他把威尔这个无辜之人拖下了地狱。

要下地狱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夜夜用力握紧那只右手，大脑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回到居所后，迪兰将威尔的遗物暂时放在客厅的角落，夜夜则默默下了个决心，他找来纸和笔，闭着眼睛凭感觉在纸上写了许久，睁开眼睛后他看也不看一下内容，直接揉成一团后随手丢给迪兰。

“我要你做个决定，迪兰!”

你能知道我的所见所闻，但我就不信你还能知道我的所思所想!夜夜恨恨地想着，先一步走出了门外。然后就是等待，等待迪兰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是否能拿出决心来!

这份等待非常漫长，但也在夜夜的意料之中，一个多小时后，夜夜终于等到迪兰走出了门，但是在四目相交的一瞬，夜夜还是看到了迪兰犹豫和害怕，最后他甚至还躲开了对视。

夜夜直接问道：“老公，第一个问题，你有办法吗？点头或摇头 ”

这所谓的第一个问题，夜夜已经写在纸上，如果迪兰对这第一个问题没办法，那接下来的行动也无法继续，但夜夜相信身为圣级的迪兰肯定有办法。

只见迪兰缓缓点头，夜夜忽然眼神一凝，异常认真地说道：“迪兰，为了我，相信我!”

迪兰精神一振，因为那张信上的落尾便是这句话，只是夜夜亲口说出却更有效果，迪兰终于稍微坚定了一点：“嗯!”

夜夜笑着走过去，踮起脚尖吻了吻迪兰的脸颊后说道：“出发吧。”

“嗯!”迪兰的声音似乎更坚定了。

目的地是魔龙尸骨所在的小山谷，从山顶往下看，只见只是一天的时间，魔龙尸骨下面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魔法阵，把魔龙尸骨完全圈在其中，森德尔在魔龙尸骨巨大头颅前伸手对着它念念有词，不详的魔力不断地从他身上传导到魔龙尸骨上。

等迪兰带着夜夜下到山谷内，森德尔也终止了传导魔力，转过身来冷哼一声：“我应该说过，没有我通知，不能再来这边！””

森德尔话音刚落，夜夜便感到体内诅咒力量的游窜变得粗暴起来，不断冲击着自己各处经脉，导致一阵气血翻腾之后，夜夜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迪兰刚要担心地扶起痛苦得趴下的夜夜，却被夜夜猛然一瞪收回了手……

“和森德尔见面时，没我的批准绝不说话!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关心我!”那封信上的内容之一历历在目，迪兰咬牙闭上眼睛：俺爱老婆，俺相信老婆!

这异常的一幕让森德尔微微皱眉看，但很快又平淡道：“带着你老婆回去吧，迪兰!”

“哈哈哈！”明明应该异常难受的夜夜却忽然发出了反常地大笑声，他抬头冷笑着说：“你也就这种程度吗？”

“我想要你死的话，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受到挑衅的森德尔面色一寒，其结果是夜夜又吐了一口血。森德尔对迪兰喝道：“迪兰，还不快带着你老婆走?真想见他继续痛苦下去吗!”

却见迪兰早已把眼睛闭上，只是那样默默地站着。

“不够哇！”然而夜夜还在笑，并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够痛苦啊，为什么不能再激烈一点呢？最好是激烈到能让我死掉的痛苦！森德尔，难道你连捏死一只蚂蚁的胆量都没有？真是个胆小的渣滓！”

森德尔立时大怒，刚想再用诅咒力量继续折磨一下夜夜，可他随即却冷静下来，因为再这么下去夜夜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于是眼珠一转问道：“你想做什么，脑子坏掉了吗？还是想激我杀死你？”

“啊， 原来你不敢杀只是区区蝼蚁的我啊？”夜夜邪邪笑着，将短剑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不过，你不敢杀的话，我敢杀哦！”

森德尔冷哼一声道：“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想要玉石俱焚的吧？我不信迪兰真的舍得你！对吧，迪兰?”

森德尔最后一句问向迪兰，可对方依旧闭着眼睛无动于衷。

“他舍不得，可我舍得啊！”夜夜嗤然一笑，严肃起来：“而且，你忘了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吗，你已经跨过了界线！ ”

森德尔闻言一愣：“界线？”

夜夜回道：“一开始我们的约定就是不阻碍你，保护你，对吧？然而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你杀人！”

森德尔冷笑一声：“笑话，你的命在我手里……”

“所以我们就得什么都听你的吗？”夜夜替他说下去，然后狡黠一笑：“但是你知道吗？你的命也在我们手里！”

森德尔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夜夜继续笑道：“你说过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但反过也成立，我一死，你在我愤怒的老公面前也只会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杀掉！所以，说起来，我们本来就不需要完全听从你的话，因为我们的条件是对等的，不，错了呢，甚至不是对等的。”

森德尔眉头紧皱：“不对等？”

“保护你，我们可以保护，毕竟你的命等于我的命嘛，但是，我们没有不阻止你的必要啊。”夜夜看了魔龙尸骨那边一眼，那巨大的黑色魔法阵应该是森德尔的杰作，夜夜接着说：“你的目的，应该是炼制骨龙吧？我们阻碍了你又如何？难不成你为此连性命都不想要了？”

森德尔面色阴寒道：“我警告你们，敢阻碍我炼制骨龙，我必以死相搏！”

夜夜不甘示弱：“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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