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崩坏

现在的不安，只是对于之前的事情忙碌过头，而延迟展现出来的吧。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了，下午就可以回到家了。明明离家才几天，却感觉像经过几个月一般。回到家还有妹妹的一堆事情要处理，也不能闷头大睡。想到这里就觉得好麻烦，头都快炸了。

奇怪的是，手机屏蔽上信号依然是零格。这里的信号有那么不稳定吗？算了，反正也在回上海的路上了。几乎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

大概乱的是家里吧，明明只是去接妹妹，不仅没有把妹妹带回来。还把自己弄丢了，希望别到派出所报警啊。现在最不想牵扯到的就是警察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绪被停下的巴士一同停下了。

“啊呀，迷路了呢。”司机用毫无生机的语气说。完全不像一个调皮的口气啊。

我环顾了窗外的四周，周围全是树林，茫茫望去不着边际。虽然我很想夸赞这里的森林的保护做得很好。但是这根本不像是迷路的状态，因为周围连公路的影子都见不着，司机更像是故意开到这种荒林里来的。

我想指责司机，是不是昨天晚上摸了几百圈麻将所以早上眼神都不好了。

玩笑的。我想起来韩文雪店员小姐的话。

那时候她好像说着什么，这个公交也是由什么禁药局控制住的路线。

司机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什么闪亮的东西，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着。这种面无表情让我想起那个冷酷版的店员小姐的第二人格。

和店员小姐不同的是，店员小姐那时候的面无表情更多表露出来的是不屑。而这个司机的面无表情，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僵尸。是真正的没有表情，完全没有任何一种情绪夹杂的恐怖表情。

喂喂喂，这家巴士运营公司是怎么回事，明明大清早还不省汽油开空调。然后员工就因为发不出工资而对车上的乘客进行大街吗？

骗你的，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心情关心这种事情。我知道巨大的危险来了。

司机手中亮着的是刀子。加速步子向我走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摇晃身边的妹妹，嗓子像是完全发不出声音一样。

司机的步子越来越快，举着刀子，朝着坐在最后一排的我们冲过来。

妹妹睁开惺忪的睡眼，头从我肩膀上离开的，在确认周围的情况，“怎么了？”发出那种没睡醒的轻声。

来不及了。

司机已经站在我们的面前了，刀子已经举过头顶，像一个会使用武器的僵尸一般，打算朝我们刺过来。

来不及了。

反射着太阳光的刀子向我的头部扎过来。出于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而天生的反射神经让我的头偏离了刀子的准心，却扎扎实实地进入了我肩膀的肌肉。那一瞬间肌肉撕裂所带来的疼痛，让我发出了撕心的叫喊。

血液从刀口溅射出来沾到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司机身上，让他模仿僵尸得更加逼真一些。

大概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一瞬间，司机以一种夸张的飞跃方式，重重地飞到车的另外一边，砸到窗上。并且以夸张的方式破窗而出，摔到车外的地上。

妹妹收起腿，几个跨步纵身跳出窗外。

刚才是我看错了吗，一个十九岁少女一腿把一个中年男子踢出窗外么。这就是死前的幻觉吗。可一般不是说，死前的幻觉产生走马灯是自己人生经历过的吗。我一点也不记得我认识的哪个女性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司机刚想站起来，又被跳出车外的妹妹一脚踢翻。妹妹骑跪在司机身上，并用一只手锁住司机的双手，让他不得动弹。从身旁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朝脸上砸去。

飞溅起来的血洒在车窗玻璃上。司机早也就已经不动了，早就已经死了吧。可妹妹的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架势。还在不断向着那个已经血肉模糊的脸孔砸下去。

不断地在砸下去。

不断的血液溅出。

不断欺负着尸体。

还是在继续砸着。

血腥味，一股浓厚的血液中的铁锈味。分不清是我自己的还是那个司机的。我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拔出插在肩膀上的刀子。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拖着剧痛的身体，我要阻止妹妹。不是可怜那个已经快分尸的司机大叔。

我能听见妹妹的哭泣，尽管看不见她的正脸。剧痛也让我的意识快模糊了，听不见妹妹的哭声。但可以感受得到，那张已经扭曲得恐怖的脸，一定已经在流泪了吧。我要快赶到她的身边，告诉妹妹已经结束了。

告诉妹妹已经没有危险了，人已经死掉了，不会再有危险了。

不用再害怕了，不用害怕到一定要分尸才能安心……

她一定是害怕极了，害怕这个人会再次爬起来伤害自己和自己哥哥吧。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我无力地坐倒在车门上，打不开门。控制后门的按钮在驾驶员的位置。紧急开门的按钮就在门的最上面，离我头顶的两米处左右。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来了，我紧紧按着伤断溢出血来的伤口。

我靠在车门的杠子上，透过玻璃窗。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一放松，下一口气就会接不上来的感觉。车上的冷气吹得有些冷呢，不禁抖索了几下。

看来保护妹妹只是我的大话不说我不可能拥有一脚把一个大叔踹出窗外的力量。连妹妹在最害怕的时候我都不能感到她的身边。她现在一定是在哭着吧，一定是在歇斯底里……

妹妹丢开那个已经完全染红的石头，双手在撕扯着什么。被石头砸得破烂不堪的身体，露出的白骨都已经粉碎，尸体被妹妹的双手分解开来。似乎是双手来分解尸体的速率不够。妹妹一口咬了下去！……

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只能闻到那恶心的血腥味。慢慢地、慢慢地，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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