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六目相对

白发教习一个个地划掉本子上的名字，书院会考进行到此时也有了一段时间，西边的太阳已经遥遥地挂在天边，云层很重很疏，所以看着很是漂亮。

浮崖上的众人正是兴致渐起，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感觉到烦闷无聊。因为刚才那场打斗激起了他们的兴趣，甚至隐隐觉得还有更加值得期待的场面在等着他们。

清风徐来，荡漾起溪面的雾色。

林小满此时还在那条溪边。他的面前是还是那名叫作杨冉的少年。

他很生气，他已经在这浪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采桑子和云阳走出森林了没有。这一次他举起了剑。明知道对方比自己厉害，林小满还是举起了剑。

不为别的，只为当初的那个目标。他势必要在书院留下来。就能为救出林三七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这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

当初在报名考试的时候，林小满就去求过荀教习。荀教习没有答应他，但是林小满没有纠缠。因为他自己心底清楚，荀教习也帮不了忙。既然如此，那就把剑举起了。他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他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受伤，但他在此时还是勇敢地举起了剑。

杨冉没有表情。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林小满的名字也在前十榜上，也无法对他造不成多大威胁。无论多么天才，想要在一个月的时间掌握符术和符阵的技巧，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杨冉想到，对付只能使用符箓发动符术的家伙，有刀没刀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的手臂在胸前飞快地移动。符术起，光芒大作。越过几十步的距离，那道符术出现在了林小满的面前。很快，很大，像是一座囚笼。

林小满没有移动。身上的学服如铅石一般，沉甸甸的垂在风中，垂在暮色渐浓的夕阳里。

杨冉认为他被吓得不敢动了。他想将被符术击倒的林小满踩在脚下。他想让林小满知道不自量力四个字怎么写。扭曲而邪恶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可林小满并不是不能移动。如果移动的话，他就无法看清符术里符文的笔画粗细有何破绽，所以他不敢动，也不能动。只要看到瑕疵，就能找到符术最不连贯的地方。

“比起云阳的符术来说，你的实在是太差了。”林小满说完，一道剑光闪过，符术破碎。

很脆，很清亮，很好听，如风铃一般。

其实所有人都以为林小满会被那座符术击倒，尤其是浮崖上瀛洲使臣的想法更甚，但是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幕画面。

暮色渐浓，溪流渐止。

风拂过溪边的小草，也拂过林小满垂下的发丝。

杨冉怒吼着不停朝林小满释放符术，可一旦在林小满眼前出现，随之而起的就是一道清脆悦耳的破碎声。浮崖上的众人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杨冉豁然抬头看向林小满，眼里满是愤怒，大喊了一声就冲了过去。

这次的林小满没有站着不动。他提剑而起，迎了上去。

浮崖上的众人各各面露好奇之色。瀛洲来的使臣更是紧张得站了起来。

他们很想知道这俩人接下来会怎么打。

果不其然，林小满的符道修为和对符术符阵的掌握终究不如杨冉，在杨冉的攻势之中只能节节避让。虽然看不到败势所在，但胜利也是了无希望。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中书侍郎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浮崖众人的无聊。

森林的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云鹤。此时正盘旋在森林中悠哉走着的采桑子的上空。清丽明亮的叫声似乎是在给采桑子引路。

浮崖上的众人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在引路。纷纷带着疑惑且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教习。

“考试时我就说过，只要能走出森林，任何方法都可以。她不算犯规。”

白教习在旁边舔了舔毛笔，摇了摇头。

李将军大喊道：“投机取巧也行？”

青衣教习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李当国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地坐了回去。旁边的西蜀吴将军则掩着嘴偷笑着。

此时在森林中的云阳也听到了这声云鹤的叫声。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随后就不再理睬。走上了他推算路线的第一步。

云阳和采桑子都是到现在才开始出发，但在众人眼中他们反倒最能走出森林。

日暮西斜，阳光落在森林里很是斑驳。夜色自东边开始弥漫。直到现在，也终于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森林。他们或欢呼或抱一起痛哭，各有各的宣泄方法。

在森林的出口处，姜教习等得有些无聊。自顾自地举着酒壶喝着闷酒。

场间的氛围安静得有些孤独。此时有一晃荡着一对麻花辫的小女孩从女子教习身边跑过。姜教习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

“稚儿，你要去哪？”

名叫稚儿的小女孩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就是不知道声音来自何处。

女子教习又说了声：“看上面。”稚儿才抬头看来，很是惊讶。

“云姑姑，你怎么在树上？”

女子教习没有回答她，继续问道：“你要去哪，不看会考了？”

“那位漂亮的小哥哥没来，看了也没甚意思。爷爷叫我去看那受伤的学生醒了没。”

姜教习听罢，挥手让她离去。稚儿乖乖行礼之后，又蹦跶蹦跶地隐入了雾里。

姜教习就着暮色喝了口酒，抬眼望去。目光恰好落在了林小满那里。此时司阳桀刚好从林雾中走到小溪边。姜教习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意兴盎然。

“有趣，实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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