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话 恶意

沉闷的教室，喋喋不休的唱着催眠曲的老师，木着脸的同学们，这一切都和初中时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的同桌，在这灰色的世界中，只有她带着色彩。

「嗯?怎么啦?」

我身边美丽的女孩发现了我的目光，笑吟吟的看向了我。

「没事。」

就是看看你……

后半句我当然咽了下去，土味情话什么都太害羞了。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一周，自从那次揉头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了亲密的举动。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蒋离的感情越来越强烈，几次都想告白，但是一旦看见她那双澄澈的眼睛，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觉得自惭形秽，如果被我这种臭水沟里的蛆虫告白，她肯定会很困扰，再也不理我了吧。

我将目光投向了讲桌旁的位置，那是他们选出的班长。他叫曹晨阳，身材高大，自信而又，相貌端正，学习成绩好，领导力强，再适合做班长不过了。但是因为名字里都带阳，所以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不，应该说是衬托才对，用我的不堪来衬托他的优秀。

要是我像他那样，告白就会成功吧。

如果要说我有什么优点，大概是在一整个教室的眼镜仔中没有近视这一点吧。在这个年纪的高中生中不戴近视镜的人是很少见的。想到这我偷偷的问蒋离道。

「你也不近视吗?」

「嘻嘻，我戴的隐形眼镜哦。」

咦，那个很伤眼睛吧。

「还有喔，什么叫“也“不近视呀，你明明也近视。」

「啊?我视力有1.0啊。」

「哎?是嘛~」

见她不太相信的样子，我刚想对她说些什么，上课铃声就响了。

班主任走了进来，又拿出了木棍敲了敲讲桌。

我现在已经不敢小瞧这根木棍了，毕竟那天徐政被这根木棍抽的嚎啕大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三点45分，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本该是自习的，但班主任明显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

「这节课我们来开班会，以后每周都这节课都会用来开班会。」

哦，是嘛。我掏出了数学书，自动屏蔽了老师的话，歪歪扭扭的写起了今天留的数学作业。

「你们之前都是一个初中的，想必已经互相认识了。除了——蒋离!」

听到同桌被点名，我顿了笔，抬头看向了老师。

「蒋离上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蒋离优雅的站了起来，走上了讲台，班主任已经坐到了她的办公桌旁看着蒋离。

蒋离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薄薄的刘海没有过眉，她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化过妆，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精致的五官，白净的皮肤，姣好的身段，这些无不吸引同学们的目光，她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让人忍不住靠近，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我从没觉得这个学校的女式校服有多好看。因为是私立学校，不同于传统的中国校服，瑾大附属学校的校服一直都是日式的。但这种校服在二次元的人身上穿着自然好看，但来到现实中我觉得分外的令人失望。但从第一次见到蒋离开始，我就改变了这种想法，果然还是分人啊，丑陋的人穿什么都是癞蛤蟆，而天鹅就算在污泥里都是美丽高雅的。

「我叫蒋离，今天16岁。因为父亲的工作原因，来到了本市。有幸和各位成为班级同学，非常荣幸，谢谢。」

咦，不同于蒋离平时对我的说话方式，她的自我介绍简短而又冷淡，她的表情严肃又冷漠。突然我发现她看向了我，面上的冷漠瞬间消融，露出了浅浅的笑来。

我脸一红，周围的男生们向我投来的嫉恨的目光。

我有点得意，扬眉向他们挑衅着。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你们有啥问题向蒋离同学问的问一下，班长组织一下纪律。」

「是。」

班主任出去之后，班级里嘈杂了许多，班长起身站在了蒋离的身边开始组织纪律。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很养眼的，但对我来说却刺目的很。

「有哪位同学要问问题吗?」

曹晨阳笑着问大家。

「我我我。」

好几个同学举起了手，但问的都是一些有没有男朋友、兴趣是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之类无聊的问题，但我还是竖起耳朵听着她的回答。

「我没有男朋友。」

「没有兴趣。」

「有喜欢的人了，类型参照他。」

「……」

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呢，有没有可能是我呢。

呸，我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我这种人……

“彭”

我的椅子被踢了一下，我转过头，发现徐政正恶狠狠的盯着我。

「你现在很得意吧。」

「你想多了。」

我懒得和他多废话，正想转回身子，他的头却凑近了我。

「你别做梦了，你这垃圾只配一辈子被踩在泥里，想要翻身?想—都—别—想—」

他最后四个字说的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我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坐直了举手站了起来。

「请问蒋离同学，你知道你的同桌——何佑阳，在初中的时候**过同班同学，是个**犯吗?」

我的脑子翁的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但没想到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开处刑。

我的脑门冒出了冷汗，我不敢看蒋离，只好失神的抬起头。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晃得我头晕目眩，我努力的想让目光聚焦，但失败了，胃里传来了恶心的感觉，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鄙夷、憎恶、嘲讽、厌烦的眼神。

那样熟悉，每天都如影随形的，被我可疑忽视的东西现在像一根根针扎入我本以为早已高强不入的皮肉，我仿佛面临法官审判的犯人。

我不敢抬头看蒋离，我怕看到她惊诧又厌恶的眼神。

终于——那澄澈的目光也要消失了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犯啊，谁会和一个**犯做朋友呢。

「他说的是真的吗，佑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而又干净，没有夹杂一丝厌恶和恐惧的，如同最美妙的音符般的声音。

但此时的我却分辨不出她的声音里是否夹杂着情感，我混沌的站了起来看向了她。

我的目光无法聚焦，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也许真的是个近视眼也说不定。

众目睽睽之下，我却想着根本不相干的事情。

「我没有。」

她会相信我吗，会吗?会的吧，肯定是会的，她说过会相信我的，她用生命发过誓的。

听信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人的话的我是白痴吗，别做不切合实际的令人作呕的梦了，正视现实吧，所有人都憎恶我，她也不会例外!

她是不一样的!

我冲我自己吼着，我觉得我的精神已经开始分裂了。

脑袋痛的要裂成两半，我急促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摄取到的氧气却越来越少，我像一只濒死的鱼，看不见，听不见，甚至无法呼吸。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离我越来越远，班长维持纪律的话我也听不到了。

我踩着椅子跳上了桌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

这期间蒋离好像说了什么，但被班长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应该是想叫住我吧，我用我震麻了的脚逃离了教室。

离开这里。

这是我混沌的脑中所残留的唯一的对身体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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