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2 瘸海盗的独门秘方

布伦达向前方拼命地跑，直到肺里面的空气全部排空，双腿像挂了铅块一样沉重。

他想成为像奥莱一样的人，能成为给予别人希望与光芒之人。可是自己越是努力，就越发现自己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

作为一个军人，布伦达比谁都清楚，丝特芬尼不能没有“暗星”奥莱，丝特芬尼也不能只有“暗星”奥莱。倘若暗星陨落的那一天真的来临，布伦达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他估摸着自己大概已经跑过了六七个街区。每一条街上，都有头顶着水罐的妇女顾不上洒出水，扭过头来看他。水果店的老板们拄着拐杖举着手中的水果喊他，人们都觉得为无畏护团效劳是无上的荣誉。街上拿着木棒玩耍的孩子们停止了嬉闹，冲着布伦达挥手。

布伦达大口大口喘着气，跑进没人看得到的胡同里，左手支撑着瘫软的膝盖，右手握成拳头，一遍又一遍捶打的墙壁。

可恶!可恶!

布伦达在内心狠狠地咒骂着，却一时找不到咒骂的对象，只好把他的怒火倾倒在刚刚揍了克洛伊的拳头上。

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布伦达扭过头看过去，多玛，奥莱的朋友，帮助布伦达寻找他妹妹的人，正紧紧地握住他滴血的拳头。

……

“先把伤口好好清洗一下。”多玛把布伦达带到自己的工作室面前之后，指了指墙壁上的凹槽。

布伦达蹲下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伸到凹槽面前，手指勾住了一个小巧的木杆。他稍稍用力，木杆就“咔嚓”一下向外移动了一下。水流撞击墙壁的声音从旁边的洞口传出，没过一会儿，清澈的水就顺着工匠雕刻好的木制小渠流淌。

他让流水冲刷自己手上的伤口，冲走嵌入皮肉里的小石子和灰尘。略带凉意的水流没有给布伦达制造更多疼痛，反而让他感觉伤口痒痒的。

他把木杆推回原处，甩掉手上残留的水滴，就推门进入多玛的工作室。

“多玛先生——”他刚一张口，就感觉嘴里吸入了大量的灰尘。

一阵剧烈的响动从布伦达面前传来，准确的说是从布伦达面前的一大堆书卷背后传来。

“麻烦等一下，我马上就要够到它了。”一个嘶哑的声音说，“抱歉，我总是在工作，东西堆得到处都是。”

多玛不知道是从那一大堆书中抽出了什么东西，那些物品就像是失去了支点一样倒塌了一半。昏暗的工作室中满是飞舞的纸张，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的铁质小球和多得数不清的画像。

“我差不多习惯了。”布伦达见怪不怪地说。

“哼，小子!没什么好脸色连脾气都坏得像个蓝尾纹猴!”多玛举着一个酒瓶和两个精美的玻璃杯从书堆里钻了出来。布伦达想去把他扶起来，可多玛倔强地挥开手，示意他往杯子里倒上酒。

“我现在还不怎么喝——”

“小子，等下你会后悔说这句话的。”

布伦达在摆满纸张的桌面上清理出一个空位，往两个酒杯里倒上酒，琥珀色的液体在闯入房间的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多玛从地面上艰难地爬起来。他的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全没了，据说是很久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把腿摔折了，现在他的左腿用一根手臂一般粗细的木腿代替，因此跟他有仇的人总是会叫他“瘸海盗多玛”。

多玛换上假腿以后，他的工作就完全交给了乌苏夫妇。多玛退出了一线，当上了一个文职人员。但他仍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终于靠着那个假腿爬上了调查组的最高层。

多玛把一个酒杯递给了布伦达，示意他喝下去。两个酒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布伦达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火辣辣地感觉从喉咙扩散到胸口。他看见多玛没有喝酒。

“这杯酒也是留给你的。”多玛说完，把布伦达受伤的手拉过来。还没等布伦达抗议一句，多玛就把酒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钻心的疼痛透过表皮扎进了骨头里。多玛把布伦达的胳膊紧紧按在桌子上，麻利地缠上了绷带。

“这样处理比医院的处理方法要好得多。”多玛解释道，“只不过治疗的过程比较刺激。”

布伦达望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

“放心，没有伤到骨头。”多玛说，“能赶在下一次征战的时候就拆掉绷带。”

“下一次征战?我们已经决定要参与列迪西雅的革命了吗？”

“是啊，早在今天的表演对战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是上层决定的吗？奥莱没有决定吗？”

“喂，小子，说话注意一点。”多玛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我们可是军人，是国王与贵族的匕首。小子，你是认为匕首有说话的权力吗？”

“可是……奥莱可是丝特芬尼的象征!”布伦达大声辩解道，“他是最强的战士!”

“奥利维亚的西格利德家族有一位剑技过人的青年，小小的列迪西雅也有洛塞西尔这样的大魔法师，维尔拓更是高手如云。”多玛又往酒杯里倒上了酒，“也许奥莱可以应对一个，也许对上两个也绰绰有余。那三个呢？或者是四个呢？”

“那……我们无畏护团会成为他的后盾。”

“你错了，布伦达。也许在一般人心中，手持暗星的奥莱确实象征着丝特芬尼。但为什么丝特芬尼的高官没有一个是武官?丝特芬尼的军事跟其他地位相比并没有什么优势。倘若没有众多文职人员的谨慎调遣，一旦其他国家联合起来，丝特芬尼将难逃灭亡的命运。所以，丝特芬尼真正的象征，应该是——”

“把士兵们的性命看成棋子的幕后操纵者们。”布伦达抢先回答。

多玛看了布伦达很久，没有说一句话。过了许久，布伦达才站起身：

“我想我该回去了，作战会议一定要开始了。”

“等一下。”多玛呆在椅子上面没有动不过。

“怎么了?”布伦达侧过头来，他额头上的皱痕比以往更深。

“我想让你再去一趟你妹妹的房间。”多玛缓缓地说，“尽管她……”

“我明白了，不管她怎么出现，我都会做好心理准备的。”布伦达说。

“还有一件事。”多玛把酒杯往前举了举，“要再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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